“啊啊啊,別給我放麻油,油吃多了會變胖的。”
“……”
燕子瀟從懂事起都是一個人下廚的,很少被人指揮來指揮去的,他手下一著急,心也跟著亂了。
“邢天,這是我家,你別得寸進尺。”
邢天一愣,臉上不見散漫,反倒醞釀出一股淡淡的憂傷,“對,對不起,我好像興奮過頭了!”
邢天突如其來的道歉讓燕子瀟感到極其不適應,眼前的男子像做錯事的大孩子,頭垂的極低,發旋上還沾著未風幹的水珠,不合身的褲子讓他露出兩截雪白的小腿上,其中一截小腿上映著一巴掌大的烏青痕跡,腫得紫亮紫亮的。
燕子瀟沒忍住,問:“你腿怎麼了?”
邢天把受傷的那隻小腿往後移動,故作輕鬆狀:“沒,沒什麼。”
心裏有種強烈而特殊的預感,燕子瀟一點也不相信邢天的解釋,腦子一熱,充滿關切意味的話就脫口而出:“你不說實話,就別吃飯了。”
“啊?”
燕子瀟有點不耐煩,突然蹲在地上拽過邢天那條腿,使勁一掐:“這傷是剛弄成不久的。”
邢天疼得倒抽一口涼氣,“你下手輕點兒?”
燕子瀟冷笑:“知道疼了?”說完,又碰了那處傷一下。
“嗚嗚嗚,好疼,我說實話——下班後,我急著想見你,可是天公不作美啊,走半路就下了暴雨,城東一直在堵車,我便自己跑來你家,路上為抄小道穿了一個建築工地。沒注意,被一堆散落的鋼材砸到小腿……”
“你蠢啊,走路都不看路燈的嗎?”
“那個工地太荒涼了,哪有燈,黑的連手指都看不清,再說我還不是著急想見你嘛,哪裏顧得上那麼多!”
“打住,別裝可憐,我不會同情你。”
“好好好,我活該,求別戳破。”
“懶得戳破你,你肚子裏那些搜主意還是別打我身上。”
“切,燕指好殘忍,偷了我的東西不止,還質疑我的人格。”
燕子瀟站起來,瞪了邢天一眼,打來煤氣,準備燒水下麵:“我偷了你什麼?我燕子瀟和你大明星不能比,但大男人的有手有腳,能養活自己……”
“心。”邢天突然插|言,“我的心啊。”
看不到你我會失落,靠近你我會緊張,思念你我會失眠,無法擁有你我會惶恐,和你分別我會失魂落魄……
不知不覺,淪陷,上癮,一顆心也隨你的身影飄蕩人間。
時間悄然靜止,幻化成看不見的光流,溫柔地在二人間遊走、交纏——邢天褪去骨子裏的高高在上,笑容謙卑而真誠,似乎用盡了他這輩子的深情款款:燕子瀟目光迷茫,緊緊攥住手心,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一時難以回神。
煤氣灶上的水壺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邢天輕拍燕子瀟的肩,“喂,水快開了!”
燕子瀟猛地清醒,他在心裏狠狠打了自己兩個耳刮子,不停告誡自己剛才的一切都是他幻聽的,傷疤還未好就忘了疼,是不是和邢天相處久了,連潛意識也產生了抗體?
燕子瀟不得不承認,寥寥幾個字,他單純貧瘠的感情世界在瞬間崩塌。
有些人,天生就是情場高手。
也許那一刻燕子瀟忘掉了他和邢天的過節和仇怨,忽視了邢天的身份和性別,也許那一刻邢天的話觸動了他的心髒,他不會火眼金睛,一時無法辯別真假。不過燕子瀟理智冷靜的,他很快調整好情緒——他有自知之明,他在邢天眼中能占多少斤兩,自有分寸。
之後,廚房靜悄悄的,兩人無言以對,直到燕子瀟把雪白的麵條撈進碗裏,邢天深吸一口氣,揚起好看的唇角,打破這份難得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