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冬菇不是麼……”陰陽空似乎對冬菇這個名詞孜孜不倦,而斯佩多也會每次都不厭其煩地炸毛:“都說了不是冬菇!!!”
“……”這個沉默不是默認的意思,是無聲的抗丨議。
“算了,先吃飯吧。”斯佩多歎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她還是答應了,他還以為她不會呢。
——雖然陰陽空平時安靜過頭了點,但並不再像之前讓人覺得死氣沉沉,人也靈動了不少,從眼睛裏的生氣能看出來。不過平日陰陽空對斯佩多看起來有些疏離讓斯佩多覺得陰陽空是不是不太想理他——就比如剛剛,斯佩多讓陰陽空不再訓練——在此之前他已經這麼說過很多遍,但對方每次都不回答他而且每次都要把自己搞到反噬才肯罷休,全程默不作聲等於完全無視了斯佩多。
斯佩多想到這裏就忍不住歎氣,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出了差錯。
“……那個……爺爺是死靈麼……?”一會兒,陰陽空在餐桌上再度開口——斯佩多正奇怪著她怎麼今天突然問起這個,然後想起曾經自己說過自己的肉丨身早已入土為安,陰陽空當時就沒有明白。
“Nufufu優秀的幻術師精神力很強,比如爺爺就是精神體哦,而且已經以這種狀態生活了兩百多年了。”
——在自身是精神體的情況下仍然施加控製人感官的幻術,斯佩多恐怕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幻術師了。
“……是麼……難道不會精神不夠消失麼……”
“Nufufu這不可能。”
“……嗯……”陰陽空微小地回答後就沒有了聲音,似乎若有所思。此後斯佩多無論說什麼她都沒有回答。
……好像又無視他了。
……果然這孩子不喜歡他吧。
斯佩多看著四歲的陰陽空有些無奈地想。
*
斯佩多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腦袋有些重,睜開眼簾也覺得事物不如之前那般明晰。
這感覺……難道發燒了?
——百年一遇的奇跡,他斯佩多竟然發燒了。
斯佩多剛在嘴角劃起一個自我調侃的幅度準備起身先去做早飯,就覺得眉毛以及上方被濕物覆蓋,而把物體放在自己頭上的人好像還想把應該是浸過冷水的毛巾向上推,可惜效果不佳,眉毛已經半濕,斯佩多就自己用手把毛巾向上挪了一下。
見到躺在床丨上的病號有所動靜,陰陽空有些不知所措,確定斯佩多沒有再做什麼的意思才把手放下說道:“……你醒了……”
“Nufufu,沒想到閨女竟然幫忙冷敷呢,就是人還太小了~”斯佩多右眼半睜,不出所料地,看見身高比床頭櫃高不了多少的陰陽空正看著自己。
“……”
“爺爺很意外呢。”
“……”
陰陽空再盯了幾秒口吻根本不像生病的青年,走出了房間門。
幾分鍾以後,以為陰陽空跑出去不理他的斯佩多又聽見樓梯傳來聲響,自己的房間門被推開。陰陽空端著半碗白粥走到床頭櫃把它放了上去,然後自己就靠著床沿坐在了地上。
“原來閨女還會做飯,爺爺果然不是很了解孫女啊。”
“……”
……這是第幾次尷尬的冷場了。
斯佩多很想繼續睡覺但是又擔心陰陽空會一直這麼坐在這裏,剛想說今天不練習了閨女你自己看書吧,床底下突然傳來不確信的、小心翼翼的聲響:
“……你也會……生病麼……”
“Nufufu很奇怪吧。”
“……”
斯佩多本來以為這又要是一次冷場,沒想到自己漸漸聽見了輕微的抽噎聲。
是他的幻聽吧?
斯佩多暗地甩甩腦袋,但床頭櫃前的確有隱隱約約的聲音,支起身,他訝異地發現陰陽空像自己初見他時抱著膝,臉埋在膝蓋內蜷縮成一團,唯一不同的是她此刻正伴隨著抽泣聲抖動著。
“……隻是生病了而已,沒有什麼大問題……”想不到竟然真的是她哭了,斯佩多想著怎麼讓孫女不哭的同時又有點不理解:
她好像平時不怎麼喜歡他吧……?而且就發了一個燒而已。
絞盡腦汁搜索枯腸無果,斯佩多正想著另辟蹊徑安慰安慰抖得越來越厲害的女孩,不想對方溘然抬頭,兩隻眼睛離開臂彎但沒有看他而是看著地麵開口:
“……既然會生病……爺爺你有一天……會離開麼……”
說到最後女孩的聲音愈來愈小,愈來愈沒有底氣,她並沒有發現斯佩多的因驚異而呆愣了一秒。
……竟然是在擔心這個?
“……爺爺不會死哦。”
“……”
“Nufufu是真的哦閨女——而且爺爺哪天走了看起來閨女也能生活自理嘛。”
後半句話明顯是不該說的,陰陽空想都沒想地就脫口而出:“——不要!!”
意識到自己的激動後她又耷拉下了頭,“……對不起……”
“Nufufu有什麼好對不起的,爺爺明明很高興~”斯佩多語調輕鬆地將一直貼在額頭防止毛巾掉落的左手放了下來,“這次生病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