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隻敢在運送途中小打小鬧一番,然後趁混亂的時候帶走尹樂菱。其他那些逃跑的女人,有一大半又被抓了回去,他們也是無暇顧及的。什麼人能有這能耐將那幫人的底細摸清,搞這麼大動靜。如果早知道碰上這樣的行動,他們也不用冒這麼大的險。

可那種情況下,他們不能幹巴巴看著了,如果尹樂菱真被拐賣到什麼地方去,他們可賠不起。唯一奇怪的是,人販集團一般不會貿貿然從大街上進行綁架,他們的來貨渠道都很隱秘也很安全。這樣子的綁架,好像是特意安排好的一樣。這個女人,得罪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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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尹樂菱就像是一隻被豢養的寵物,在豪華的酒店套房裏,除了有私人醫生按時安排打針吃藥,便是周桐或者方子睿送來一日三餐和各種營養品。尹樂菱的身體很快就恢複好了,卻依舊沉默而渙散。

“我要回去。”尹樂菱終於開口對周桐主動說出第一句話。

周桐將碗筷在餐桌上給她擺好,同樣淡淡的:“回哪兒?”

“回學校,我已經曠課很久了。”

“然後呢?”

尹樂菱不解地看看他。

“畢業之後呢?”

是啊,畢業之後呢?眼看學業就要結束了,自己現在……還有什麼著落嗎?

“你也該回家了吧,回到你該在的地方。”

“我該在哪裏,為什麼要你安排?”

“不用我安排你也該回去了,三年了。”

尹樂菱狠狠顫唞了下,怨憤地白了他一眼,“我有我的自由。”

“你沒權利說這話。你已經自由了三年了,而楚雨寒被整整禁錮了三年,你應該慚愧才對,就算是被人玩弄了,也是報應。”

“你……”尹樂菱說不出話來,淚水刹那盈滿眼眶。她知道,自己這幾年的遭遇恐怕他們幾個人都心知肚明。自己真的自由過嗎?恐怕即使逃開了楚雨寒的手心,也逃不開他的眼睛。什麼是自由?

周桐走近兩步,依舊狹長美麗的眼睛裏有著薄涼的光,“也許這樣的你,楚雨寒已經不稀罕了,但就算這樣,你也必須老老實實回到他麵前,等待他的裁決。到你該回去的那一天,別等著我們來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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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樂菱被從裏昂送回巴黎的學校時,塞納河水依穿過貝錫橋靜靜流淌,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尹樂菱下意識地看看那熟悉的橋頭,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終於別開眼睛,拚命地將心頭的酸楚壓製著,頭也沒回地走向了校園方向。

周桐和方子睿默默看著她消失的背影,許久都沒有做聲。

“如果雨寒知道這所有的事,會怎麼樣?”

“如果是你呢?”周桐反問。

“我……我會把她甩得遠遠的。”

“如果是張懷恩呢?”

“會掐死她吧。”

“楚雨寒會把她囚禁一輩子。”這個女人根本就是楚雨寒心上最痛的肉啊,就算爛掉,也會埋在身體最深處,哪怕任其毒素擴散,他寧可抱著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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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樂菱雖然回到學校,卻隻是窩在宿舍裏,雙目失神地從早坐到晚。她害怕去上課,總會恍惚聽到那朗朗的男中音;她害怕走那鋪滿金黃色花朵的回廊,那裏沒有一個人,靜得可怕;她害怕走上貝錫橋、害怕進入圖書館,那裏的所有都讓她窒息……

沉沉昏昏過了兩天,突然有人來學校找她,竟是西蒙太太。

西蒙太太敲開尹樂菱的房門,眼睛裏閃動著激動的光彩,“樂菱,你的電話怎麼打不通?”

“啊……是啊。”電話在裏昂就弄丟了,自己竟忘了這件事。

“李慕辰找到了,樂菱,他沒有失蹤,他隻是出了點意外,現在在醫院。”

尹樂菱強忍著狂亂的心跳一路跟著來到醫院,推開病房的門,赫然看到了躺在病床上,頭上纏著厚厚的白色繃帶的李慕辰,她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整個人都僵掉了。

李慕辰轉頭也看到了她,頗有些艱難地露齒一笑,“想我了吧?”

再也控製不住的淚水猶如洪水一般洶湧而下,尹樂菱捂著嘴巴,嗚嗚哭著,渾身顫唞得幾乎站不住。

李慕辰吃力地抬起手伸向她,“樂菱別哭……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慕辰……”尹樂菱撲過去埋進他懷裏,卻哭得更傷心了。

一邊的西蒙夫婦趁機退出門去,將這小小的空間隻留給他們兩人。

“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好不容易止住哭泣,尹樂菱仍舊凝噎著。

“那天約你去西堤島的,我記得清清楚楚,可是……去的路上,遇到了車禍。”

“車禍?”

“是啊,是我自己太心不在焉了,一直想著急見到你,竟沒有注意到紅綠燈,便和大貨車撞在了一起。”

尹樂菱抬頭看看他頭上的繃帶,還有胳膊上的傷痕,“可是,你都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