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唱至一半,琴聲戛然而止,弦,斷了。
玳玳愣了一下,看到台下都是一副副如夢初醒的樣子,她有些慌亂,本能地站了起來,這一站,不知為何,原本好好穿著的衣裳卻滑了下來,玳玳上半身片刻隻剩一件勾肩的大紅合歡襟。
玳玳蹙眉,似乎意識到此事不簡單,她似乎已經聽到了頭頂傳來的琦兒的嬉笑聲。
“哇!”從未有妓女敢在公眾裸露到這樣的程度,台下看客個個看得麵紅耳赤,卻又目不轉睛。
玳玳迅速想了一會兒,抱起琵琶,足尖點地,揚裙原地抱琵琶飛旋起來,落地方止,下一個動作又起,同時,口中又繼續唱道:“窗櫳悄悄月冥冥,斜背銀缸倚繡屏。四麵圓渾金跳脫,一心穿透玉瓏玲。壚香細熨寒衣暖,茶霧濃薰睡眼醒。猶恐深夜人苦讀,故拚風露隔窗聽。”
後半段,竟讓她用一支敦煌琵琶舞給清聲唱完了。
曲終,台下眾人約莫愣了片刻,隨即爆發出一陣叫好。
玳玳剛謝過,便見一個模樣清秀的小倌走了過來,手上捧著一件氅子,遞給她。
“玳玳姑娘,當家的命我拿給你,快披上吧,莫要著涼了。”
“玉......玉勾弦看到了?”玳玳這會兒才覺得臉紅,忙接過氅子披在身上。
“自是看了的。”小倌淡淡道。
玳玳羞得原地跺了兩腳,才注意到這個小倌有些麵生,玉生香的小倌她基本都見過,可此人卻似乎是第一次見。
“你是玉生香的小倌麼?我之前沒見過你呀!”玳玳歪著頭想了想。
“我叫玘官,常在畫舫,不常在玉生香。”小倌笑道。
“噢......”玳玳點點頭。不對呀,畫舫上她也沒見過他啊。不過仔細想了想,玉勾弦的那艘大畫舫可是有足足三層,她在玉生香這麼多年,從來隻在一層活動,二三層她從未上去過,琇官和玉勾弦也不讓她上去,她便作罷。
這個叫玘官的,應該是在二三層接的客吧。
不過接到了玉勾弦的氅子,玳玳心中還是開心的,臨走前還不忘抬頭看一眼,樓上的琦兒氣得眼都直了,白了她一眼,便與身邊的姑娘小倌們轉身離開了。
“這個琦兒,真是無聊至極。”玳玳滿不在乎地捋了捋頭發。
“姑娘在這妓院長大,對於這些事兒,也該見怪不怪了吧。”玘官笑道。
“我明明長得就是比她好看,為什麼琦兒就是不承認呢?”玳玳歎了口氣,作苦惱狀。
想了一會兒,玳玳又道:“既是如此,那這花魁之位,絕對不能讓她坐了!”
玘官隻是在一邊笑笑,不說話、
琦兒沒想到,本來打算讓她出糗,卻沒想到起了反效果,此日之後,玉生香玳玳姑娘的這一出“胴體琵琶歌”再次成為揚州風月場的一出經典之作,迅速成為揚州官場生意場上的大紅人,前來請她出外局的單子,也漸漸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