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看到點好的菜上來了,丸井雙眼發著光,“他和他家裏人一起出門的,不用擔心的!啊,我要吃烤肉!”
網球部的人遇到食物也同樣毫不懈怠,丸井和仁王很快爭搶起來,頓時是雞飛狗跳。夏無爭微微出神,突然就想起在箱根那晚,也是與柳蓮二一起被跟蹤的情形,不由得莞爾:套一句熱血漫的經典話語,這就是活力四射的青春啊!
一個盛著烤好的肉和蔬菜的盤子被推到麵前,少女側頭看去,就聽棕發少年平靜地說道:“你的肉都烤焦了,吃這個吧。”
“謝謝。”
看著自己烤得焦糊的菜肉,夏無爭有些汗顏:她基本沒去過烤肉店,也沒有刻意學習燒烤的技術,自然一時拿不準火候。
少女慢條斯理地用著午餐,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好像,安靜得過分了——疑惑地抬頭看向少年們,對上幾個人詭異的目光,沒等她發問,就聽丸井咋呼地嚷嚷:“夏桑,你真不是柳的女朋友嗎?不要不好意思說啊,如果是柳的話,我們都會相信他的眼光啦!而且你唱歌很好聽呢,你唱的是什麼歌啊,完全聽不懂哎……”
原本無力無奈、空茫惶恐的心情,在聽到丸井後麵越來越走題的話語時,隨即變得啼笑皆非。夏無爭當做沒聽到他的問題,看著替自己盡心盡力烤肉的男生,輕輕扇動著眼睫,低聲說道:“嗯,我已經吃飽了,柳君。”
“啊。”柳蓮二的動作一頓,頭也沒抬,將烤肉放到自己的盤子裏。
無聲地歎息,少女盯著桌麵的紋路,有些失神,片刻,忽地察覺到一道隱秘的視線,順勢看了過去:是柳生比呂士。禮貌地衝對方微微一笑,便調轉視線,透著玻璃窗,看著外頭明媚春光發起呆。
——這樣的自己,真的讓人討厭啊!
台曆又被翻去一張,離上次湯島天神一遊,已經快一個月的時間了。一個月的變化,可謂是顯著:過去了一個春假,國二的學生升上國三,每所學校都迎來了新生;夏無爭記憶裏的故事由此開始,近藤弟弟也順利成為立海大一年生,住進了神奈川的公寓。
於個人角度,夏無爭在那天過後,隱約地逃避與柳蓮二過多的接觸,譬如她不再接受對方放學後的相送,原本漸漸密切的短訊息突然變得稀疏,沒了單獨相處的空間言語交流自然也少了……
她把梅花簪收進專門用做珍藏的抽屜裏,遊玩的照片被她洗出來小心地塞進相冊裏。
好像一切照舊,除了偶爾看著抽屜裏的簪子發呆,有時不由自主抄遠路隻為買份炒銀杏,聽到少年清雅的聲音時微微失神。
每每心思動搖時,她下意識地摸著左側肩膀,然後徹骨的寒冷凍住心髒,順著經脈蔓延全身,那種開始減淡的糾葛著冷靜與衝動、殘忍與怯懦、優柔與灑脫的複雜情感,一瞬間濃烈得讓人窒息,一度壓迫著她那被扭曲的精神……
順其自然,隨遇而安。她不由得歎息,這種行事的前提,是不要牽連、傷害到無辜的好人——尤其,那是個真心關愛自己、自己也在意對方的好人。
講台上,任課教師激情飛揚;講台下,聽課學生各懷心思。
夏無爭習慣性地想要偏頭看窗外的景色,然後是微愣,繼而想起來,升到國三,他們的座位也變化了:她已經不坐在窗邊了,與柳蓮二也不再是前後桌,他們的座位就像他們的關係,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少女下意識地放空眼睛,右手執筆,左手不經意地輕撫在有著薔薇烙印的地方。
隔著幾個過道,身高已經突破一米八的數據少年,輕而易舉地看到少女的一舉一動。那本記滿了一個人點點滴滴的本子上多出了一句話:「她在思考的時候,或許該說是煩惱的時候,左手總會輕緩地摩挲著肩膀;這個習慣性的動作,似乎隱藏了一個秘密,一個將她與所有人隔離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