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蛇緣
龍襆和蛇的眼睛對視的一刹那，他的心異樣地一動。那兩條青蛇一起在籠子裏抬起頭來向他張望。他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直接走了過去。
龍襆的悲憫表情讓蛇販子看出他不是個吃客，所以一張口每條蛇就是100元。
老龍沒講價，扔下兩張鈔票，拎了籠子便走。
城外有座小山。龍襆爬到後山一個僻靜處，把籠子放在一塊石頭上，自己站在高處，小心翼翼地將籠子口衝著山坡一片濃密在草叢，然後猛地打開籠子，往坡下一推。看著那兩條青蛇從翻滾的籠子裏掉出來並且消失在草叢中。
這天，龍襆正在葡萄架下喝茶，蛇販子忽然造訪。進了院門，便將一隻沉甸甸的蛇籠往小石桌上一礅：
“這回可是個大個兒的。”
龍襆看了看盤在籠子裏的那條黑地黃花的大蛇，心裏一股火躥了上來：
“這是幹嗎？我說我要嗎？”
“不要我送酒館去。”
龍襆打了個奔兒，然後問：“你要多少？”
“兩百吧。”蛇販子板著臉。
龍襆進屋取了錢，交給蛇販子時問了一句：“酒館給你多少？”
蛇販子繃不住笑了：“沒你給得多就是了。”
龍襆想小山上那些雜草怕是藏不住這麼大的一條蛇，便騎上摩托車跑了20多裏把它放到大山裏去了。
才過了一天，蛇販子又來了。
龍襆不禁大怒，斥道：“我不要了，滾開！”
蛇販子不慌不忙，舉了舉左右手兩隻籠子，笑嘻嘻說：“你好好看著。”
龍襆一眼掃去，心裏頓時一緊——蛇販子左手籠子裏是兩條盤在一起的青蛇，看去有些眼熟；而右手籠子裏的那條黑地黃花的大蛇，無疑就是他頭天放生的那條！
“400塊，3條都歸你。”
龍襆想也不想，當即給他點了鈔票。
“像你這樣的人，我真他媽的頭回領教。”龍襆把兩個籠子一起搶了下來。
“遇見你真是我的福分。”蛇販子厚顏無恥地笑著，“回頭見。”
他把兩隻蛇籠拎進屋，放在地毯上，坐在沙發裏看著它們。
三條蛇也一起望著他。
他歎了口氣，又去發動了摩托車。
到了百裏之外的聖山，龍襆還是覺得身後有一個幽靈在緊緊追隨著他和他的蛇。他索性又跑出去200多裏，一直跑到一座陌生的大山腳下。
這裏怪石嶙峋，林深草密。翻過幾道山梁，遠遠地望見了一片汪洋。龍襆終於感到放心了。
他把兩隻籠子擁在胸前，十分動情，用它們不懂的語言說：“這一下你們可以自由自在，好好活了。”
龍襆打開了兩隻籠子。兩條青蛇立刻遁入石縫。那條大蛇在他腳邊停了一會兒，抬起三角形的頭看看他，若有所思，然後在他的小腿上吻了一下。
渾身抽搐的龍襆用力向大蛇爬去。蛇並不回頭，隻在前麵不緊不慢地領路。不過它發現後麵的人沒有跟上來。
龍襆被一陣劇痛弄醒了。蛇販子正用一把尖刀剜他腿上的肉。
“夥計，你可千萬別死。咱倆的生意還沒完呢……挺住……一定要挺住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