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假難辨
“你剛到嗎？”
“不，我到了有些時候了。”他小心翼翼地對著話筒說。
“什麼時候？”
他先看了看表。現在是十點二十二分。“我到的時候剛好是十點。”
“可我從早晨八點半就給你掛電話。過五分鍾掛一次，可就是沒人接——”
“你別撒謊了。告訴你吧——我八點整就到這兒啦。”
耳機裏銀鈴般地笑了一陣，“我撒謊正好是為了誘出你的真話。親愛的，我知道你。”
“可你偏偏又打錯了算盤，實際上我就是十點鍾才到的，我就是想證明你早晨到底是不是真地找過我。看來……”
“你以為我看不出你那套小把戲？你剛才說你撤謊的時候，我想逗你玩玩。我說五分鍾給你掛一次是有點誇張，但我至少給你掛過六、七次了。”
“唉——”他重重地對著話筒歎了口氣，“看來你真是禁不住考驗。我確實是八點鍾到的，我一直沒離開這部電話。你什麼時候對我講幾句真話呢？老是這樣，可真讓人受不了。聽我說，你就不能不這樣嗎？”
“妙極了！聽起來語重心長。你可真稱得上個撒謊專家了，還來教訓我呢！我的手指頭都快戳破了——你敢說一直在電話機邊？那你聾啦？電話鈴響了一上午也聽不見？你有膽子再給我說一遍你是幾點到的！”
“八點。”
“再說一遍！我看你怕不怕爛了舌頭！”
“八點！八點！八點！就是八點！”
好半天沒有她的聲音。
他發覺握著話筒的手出了汗。他換了一隻手，仍然信心十足地等著。過了很長時間，那個甜潤的女聲又滑進了他的耳朵，隻不過這一次顯得格外柔婉和真誠：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盤問你。其實我相信你。我的確沒給你掛過電話。我以後再也不開這種玩笑了。”
“沒什麼，寶貝。別不好意思，我也……是剛到。聽我說，咱倆以後……”
耳機裏突然傳來一陣歡快放肆的大笑。然後電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