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飛馬鎮,物質生活不豐富,大多數人還掙紮在溫飽線上,更遑論jing神生活了。天近黃昏,落ri的餘暉堪堪從飛馬鎮褪去,人們早已經放下碗筷,洗幹抹淨,三五成群的聚一堆,大人們心中的熊熊八卦烈火開始燃燒,就著漆黑的夜幕談著飛馬鎮為數不多的八卦話題,聊以打發難熬的漫漫長夜。小孩們則伸長了脖子,坐在一旁,聽到jing彩處,便隨著大人們發出陣陣大笑聲。
“狗娃子嘞,你們笑個啥,能聽懂大家在說啥不?”
“二大爺,咋聽不懂!”
“那你說說啥是偷人,哈哈……”
“二大爺,偷人就是一對狗男女偷偷摸摸的脫光光抱在一起摸來摸去唄,我看過!”
“哈哈哈”一陣哄堂大笑,幾個大人拍了拍剛說話的小孩,人們的談興愈濃,喧嘩聲打破了夜的靜寂,類似的場麵在飛馬鎮的各個角落上演。
隨著時間流逝,夜漸漸深沉,飛馬鎮人們的熊熊八卦烈火也漸漸熄滅,大家各回各家鑽進被窩,夜終於沉寂下來。
新橋路是飛馬鎮最繁華一條街,集中了鎮黨政綜合大院、衛生院以及中心小學。新橋麵店就位於鎮黨政綜合大院的西側,距離綜合大院不到五十米。坐著打盹的老板起身到門口,看了眼街上,“哎,一天又過去了,收攤吧!”
“老陳,急啥,我們還沒吃飯呢,先給哥倆上兩碗麵,再來一碟爆肚、一碟鴨雜。他媽的,餓死人了!”
還沒等老板收拾好桌椅,從門口鑽進兩年輕人,大大咧咧的在門口那張桌子前坐下,嘴裏嚷嚷著。兩人興許真餓得慌了,一坐下便先各自拿了雙筷子放在跟前,兩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老板。
老板見著兩人,剛興致盎然的jing神一下子坍塌,心中暗暗叫苦。這剛進來的兩人他都認識,其實不止是他,鎮上的絕大部分人都認識這兩年輕人。這左邊那位身高馬大,長得整一副怒目金剛似的,名為孫大軍。右邊那位長得倒沒那麼嚇人,眉清目秀,身材修長,一頭齊肩長發,頗有藝術範兒,此人有一個諢號,人稱“草上飛”。這並不是說他輕功高到那種慘絕人寰的地步,事實上這“草上飛”的諢號跟他的名字有關,他姓曹,名尚飛。
曹尚飛和孫大軍是痞子,比流氓這種職業要高尚那麼一點點的痞子。他們偶爾調戲一下美女,鎮上美女雖不多,卻還總有那麼幾個相對比較水嫩的;他們經常趴趴寡婦牆,美其名曰是保護寡婦們,事實上是不是如此,隻有他們自己心裏清楚;他們半夜三更敲敲別人家大門,扮鬼嚇人,弄得雞飛狗跳,最後得意大笑著揚長而去;他們三天兩頭也下下館子吃一頓霸王餐開開葷。
“磨蹭啥?還以為哥倆今天吃霸王餐不成,瞧你那點沒出息樣,快點下麵去,哥倆今天有錢,懶得跟你計較!”孫大軍從兜裏掏出一張綠油油的人民幣拍在桌上。
老板聽到響聲,小心肝嚇得一顫,定睛瞧去,見桌子上放著一張一百元的大鈔,頓時滿臉褶皺如菊花般盛開,仿佛在刹那年輕了十歲,手腳麻利了許多。他急急拿著抹布跑到曹尚飛兩人桌前,仔細抹著桌麵:今天這兩渾球不知哪弄來的錢,得想辦法讓這兩渾球將以前欠的幾頓飯錢也給補上!
“別給我們哥倆來這套虛的,還不快點去下麵,擦個屁的桌子!”孫大軍瞪著牛眼似的雙眼,不滿的嚷著。老板不敢囉嗦,麻利的收了抹布,轉身進廚房,給曹尚飛兩人下麵去。
“老大,等下什麼節目?不如扮鬼嚇人,看他們坦胸露ru雞飛狗跳的樣子太好笑了!”麵對曹尚飛,渾沒了剛才吼老板的氣勢,細聲細氣的征詢曹尚飛的意見。
“大軍,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叫我老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混黑社會的呢,下次記著叫飛哥,我們是文明人,知道不?”
曹尚飛扒拉一下長發,拍了拍胸前那傻瓜相機,“今兒個咱們不去扮鬼,那些老胳膊老腿的露點也沒啥看頭,哎,飛馬鎮的水靈女人太少了。今晚我們去村頭,說不定會遇到什麼好玩的事情呢!”曹尚飛微眯著雙眼,嘴角上揚,心早已不知飄飛到哪去了。
一陣哧溜哧溜聲驚醒了遐思的曹尚飛,“大軍,你……”
“飛哥,我剛叫你了,可你沒反應,我隻好先吃了!”大軍嘿嘿一笑,拚命扒拉著往嘴裏塞麵。曹尚飛也懶得廢話,兩人晚飯到這會兒才吃,餓得狠了,專心致誌的個自動對付著自己眼前的那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