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對待感情,他一直認為即使離開了父親他也會好好生活,他會跟妻子孩子一起逛廟會做飯去遊樂園逛街,他的家庭漸漸的會取代他父親的家庭,於是一代又一代的傳下去。

可他現在哪裏來的新人,哪裏來的妻子兒女呢,他作為一抹遊魂被拘在這麽個似假非真的遊戲裏,他連自己到底是不是活著都無法確信,是否要沈迷在這個虛擬真實的世界裏,是否要自欺欺人,是否要重新開始,這樣勉強著自己虛假的活著,真的好嗎?

結果當那衍從南門走到了北門,他仍然沒有辦法放棄自己,不管是怎樣的活著,不管是怎樣的寂寞與虛假,不管是怎樣的思念與無望,他都沒有辦法放棄自己的生命,所以那些因為他人的熱鬧喧嘩而產生的猶豫彷徨漸漸散去,眼裏從迷茫的深黑轉為清明,眨了眨眼睛,覺得有些酸痛幹澀,貌似他就這麽兩眼無神的走了兩個小時,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那衍無謂的笑笑。

摸摸肚子竟是走餓了,走了一整條廟會街竟然什麽也沒買,那衍眨巴了兩下眼睛四處張望看能不能找到傳說中的出租車,他的車停在另一邊了,要走回去便又是兩個小時,不一會兒真的看到出租了,果然即使是過年仍然有人忙於生計,比如說廟會裏的攤子比如說出租車司機。

上了車直奔餐館,那是一家挺有名氣的中餐館,精致特色人少,重要的是過年也開門,至於停在廟會南門的車子等吃完飯再打車過來取也來得及。

那衍到餐館的時候並不是飯點,大概是下午四點左右,走在走廊上仍然能聽到包間裏細微的喧鬧聲,偶有開門時那衍便能看到裏麵喝的滿麵通紅的眾人,有時候還會遇上那麽幾個認識那衍本尊的,那衍點了點頭給了個微笑拜了個年便不了了之,還遇到了一個死命要拉著那衍一起進去喝的被那衍拒絕了,他怎麽說的來著?年底查出來有胃穿孔忌酒忌辛辣,剛剛檢查完餓到現在,還是不跟他們喝了,於是剛拉著那衍的中年男子臉色一變便放開了手任由那衍去了。

其實真正的有錢人最是注意身體的,形象點來說,陪酒的永遠是總經理而不是董事長,因為ceo再厲害也不過是給別人幹活的。有錢人,像那衍這種年輕有為的,對身體還不算重視重點在於事業,而像那男子人到中年,必定一年檢查四次,注意鍛煉,寡欲少酒,男人之所以不再拉那衍進去原因很簡單,胃穿孔這種東西是可以死在酒桌上的。

鑒於剛剛說自己胃穿孔,那衍點了幾道清單的素菜,一煲湯,還有一壺梅子酒,梅子酒這家的特別好喝,度數低卻回味無窮,那衍喝過一次便有些念念不忘,但他善於克製越是想要的便越克製,防止上癮成癖。

吃吃喝喝自斟自飲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那衍接到了一個人的電話,打斷了他自娛自樂的進食時間。那人就是涼風,一接電話涼風便道了歉給他一個遲到的晚年。昨晚那衍是有給涼風淩雲喬雷發短信拜年的,他們是朋友、合作者,雖然除了喬雷都不在刑祈鄔所列的名單上,可那衍仍然打了電話,但是沒有一個接聽的,那衍想也許是在坐飛機,也許是在聚會沒聽見,也就沒再強求,發了個短信了事,除了喬雷回了個官方的短信另兩個人卻毫無音訊,直到現在,涼風都給那衍打電話來告罪了,淩雲仍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涼風的聲音在電話裏聽起來很輕快,那衍聽不準這是不是假裝的,人都是善於掩藏情緒的動物,他們外露的都是他們想暴露的,隻要想,便可以隱藏所有他們想要隱藏的,不過涼風的功夫可能不到家,開始時還能穩定保持在輕快明朗的嗓音,隨著談話的時間變長變得微微顫動,然後就是偶爾的沈默空白,那衍腦補了一下,覺得對方的情緒應該不是高昂的,低沈失落甚至哭泣,那衍皺了皺眉,回想著過年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卻什麽也想不起來,有些事那衍怎麽記也記不住,同樣,有些事怎麽忘也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