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選了一遍,倒選出了一位合適的。公主本已勉強點頭,可沁陽這事出來,不知哪裏刺痛了她,便又不肯了!”
貴妃說到這裏,話鋒一轉:“你府上妻妾,我都見過,看樣子都是賢惠省事的。公主是聖上親生,雖難免略嬌氣些,亦不是不明理的人。”
“秦學士,我實話說給你聽,你與崇徽這門婚事,若萬歲不同意,崇徽再怎樣任性,也是成不了的。萬歲雖覺不免委屈了公主,卻也是看重於你。”
“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你隻不要心心念念想著作了陳世美,對不住原配——隻要一碗水端得平些,就是美滿姻緣。你讀書知史,古來可有哪朝公主與人共事一夫,且娥皇女英不分大小的?還有,李氏與蘇氏晉封,告訴你,亦是崇徽跟萬歲討來的恩旨!”
貴妃喝了口茶:“我言盡於此,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說了給你,今後怎樣待她,你心中該有個數!”
這句話綿裏藏針,口氣強硬,然貴妃說罷,片刻卻是一笑:
“新駙馬,說了這許多,倒似堂堂公主……”
秦嘉道:“娘娘!”
貴妃目視秦嘉,似十分感喟:“堂堂公主,亦有身不得已之時!難為了崇徽——秦學士,也難為你!”
公主下嫁,自然隆重至極。舉國同慶,街談巷議不提。
本朝公主為人婦,例不拜舅姑。婚禮這日,聖上為示優渥老臣,特詔令崇徽公主行新婦禮,盛裝拜見秦甘草及秦夫人。又因秦嘉妻妾二人皆已冊封郡主,準其見公主免行君臣之禮。
定更時分,秦嘉進了洞房。想是公主事先曾有吩咐,見他進來,侍女們都靜靜退了下去。
秦嘉蘀崇徽掀起蓋頭,未等她含羞抬頭便搶先說道:“天色不早,公主請早早安置吧!”說罷轉身向門口走去。
崇徽急道:“秦嘉,你等等!”
秦嘉站住了腳步,卻並未回身。
崇徽又叫了一聲,秦嘉仍不轉頭。
崇徽輕聲道:“秦嘉,花燭之夜定是如此情狀,我早已料到。我有一言請問:若相逢,我比她早,你……”
秦嘉道:“公主請安置吧。”
“秦嘉!”崇徽忽然高聲:
“世間男子,若非殺人成性,便是猥瑣不堪、碌碌平庸,我慕君才調、仰君胸次,不惜與人共事——如今……如今不說別話,沁陽公主的事,你是知道的。我……我這些天日夜難眠,閉眼便覺眼前血氣彌漫——秦嘉,你……隻有在你身邊,我才覺百鬼莫侵,心中無比安定,你……你陪我一陪,可……好?”
崇徽語聲中已帶哽咽。以公主之尊,低聲下氣到這般田地,當真是生平未有。
秦嘉待那一個“好”字顫顫巍巍落地,淡淡道:“我去叫丫頭們來陪你。”說著舉步出戶。
崇徽眼睜睜看著他冷峻無情至此,軟倒在大紅喜褥之上。
秦嘉離了洞房,本待去找瓔珞。轉過院落卻給一人迎麵攔住,正是李雲思。
“你此時去找蘇瓔珞,不是將她放在火上烤?如此意氣用事,定然蘀她招禍!”雲思平日總是淡淡地,此刻話說得急了微微喘熄,看去竟有幾分激動。
秦嘉借著頭頂紅燈籠幽幽的光線,認真地看了雲思一眼,慢慢說道:“我寧可隨心所欲過幾天,也不願忍氣吞聲過幾年!我亦自知意氣用事,可……”
雲思打斷道:“好,你要意氣用事,也由得你。可今晚,你不能去蘇姨娘那裏。請你……去我房裏,跟我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