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執事媳婦便有五位請了病假,張氏細看他們的分管事物,一個個都是緊要部門,差一環無能人操辦就會混亂不堪。張氏合上名冊,問其病因,不是頭疼就是吃壞了肚子。剩下又有兩個遲到一刻鍾。

所幸下麵奴才多是最底層老人,齊齊一堂,一個不少。

張氏拿眼一看,請假遲到之人都是王氏心腹,其中姍姍來遲者就有周瑞家裏。她是府中負責照管女眷進出車駕的管事,這些人跟各家主子關係密切,有最是難伺候一群人,是個頂頂重要場所。

王氏總共有四房陪房,分別是吳興家的,鄭華家的,來旺家的,來喜家的。她們都是跟王氏差不多歲數的老人兒,當時跟過來是一色水嫩小媳婦,年歲並不比王氏大,是王家老太太有心替王氏培養得力幫手。

周瑞家裏身份更特別些,她是王氏的二等陪嫁丫頭,本來有些心思在姑爺身上,後來看著王夫人身邊幾朵梅下場太慘,熄了心思,由王氏做主嫁給了家生子兒周瑞,成了王氏最最得力心腹。

所以,在王氏一眾臂膀之中,周瑞家裏在府中最是得臉,平日裏眼高於頂,除了賴大家裏她是誰也不睬,就是二管家林之孝家裏也不在她眼裏。她又口舌伶俐,最會巴結當權主子,賈母夜深喜愛她。

張氏偏故意問她:“周嫂子是辦事老人了,侄兒大事,緣何竟然遲了?難道在嫂子心裏,小主子不在你眼裏呢?”

周瑞家裏道:“原是我們太太太過悲哀,奴婢昨個陪伴太太一夜,今兒就……”

張氏原本馬上將她拔出,一聽她拿王氏說話,知道這是個套兒。遂麵露戚容,一點頭:“唉,這話也在理兒,你們太太身邊委實也離不得人,不如周嫂子你就別領差事了,對牌交與別人,你專心去陪陪二嬸罷,候二嬸好些了嫂子再來聽差,可好?”

周瑞家裏聞言頓時慌了,眼下這個差事可是肥差,不僅可以自己出門二五二六冒充主子,驅馬坐車,還可以插空子租賃與人收受好處。

再者,每年的修繕費用,車簾子,布幔子新舊更替,又是一大筆銀錢,他們兩口子內外配合如魚得水,銀子嘩嘩隻淌,如何舍得脫手。聞言急忙跪下表白:“奴婢雖是二太太陪嫁之人,目下卻在府裏當差,如今既是大太太主事,一切聽從當家太太,豈能任憑心情使性子呢。”

這話說得在情在理,又有一份委曲求全之意。

張氏微笑點頭:“我就說周嫂子是個有分寸的人,不會因小失大,很好。”

周瑞家裏忍氣回隊,眼眸請冷冷的心下冷笑,下馬威是吧,等著瞧吧。

既然饒了周瑞家裏,來喜家裏也是因為開解王氏起得遲了,隻有一並饒了。

再者,這周瑞家裏來喜家裏雖則遲了,卻也來了。比那些幹脆撂挑子者好多了,張氏便決定放她們過去,以觀後效。一笑言道:“既是這般,且當差去,不過醜話說在頭裏,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明日再若遲到,決不輕饒。”

隨即分派令牌,開口點將:“林之孝家裏,你頂替賴大家裏缺,總管各處巡視,上傳下達,又偷懶的,懈怠的,擅離職守的,隨時報備我聽,嚴家懲處,切勿出現紕漏。”

林之孝家裏答應一聲,接了令簽。

張氏緊著點了自己四個陪嫁丫頭,張全家裏,李富貴家裏,王平家裏,朱順家裏,秦三家裏等五人,頂上請假執事之位,分管緊要的之處,茶水間,大廚房,來吊親戚家茶水供給,席麵茶飯供給,再有頂頂重要之處靈前上香等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