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幹人等統統刑仗四十,驅逐出府。”。
這些婆子丫頭平日都是看著王氏眼色行事,有意無意排擠李紈這個小寡婦,想立功表現,掉到有出息的王氏與寶玉跟前服侍,畢竟跟著李紈這樣無權無勢的小寡婦不可能有什麼好出路了。
如今得了這通教訓方知道,老太太無二太太不是一條心思,雖然不甘心,也不得不盡心當差,且混過眼前再說吧……
李紈這才逃得命來,吃了幾天安靜飯食。若非賈母鼎力維護,真不知道賈蘭能不能睜眼看世界了。
再說這王氏恨張氏,也是一樁很無道理事情。論理,榮國府賈赦襲爵,賈赦便是當然主子,張氏就是當家主母,她主中饋,理所當然,就是榮禧堂正房王氏也該讓出來才是。
無奈王氏占盡了便宜,搞壞了脾氣,理所當然住正房,理所當然偷銀子,一日不偷,心裏就不踏實。
且說這王氏初時沉湎賈珠夭壽,悲痛欲絕,倒也尚好。如今賈珠死了三月,她逐漸平複下來。
隻是她自私暴戾所造惡果尚在,李紈這個畢恭畢敬的受氣媳婦,如今奉了老祖宗之命借口安胎躲災。賈政也怕了她的疾言厲色,更因為她變態作踐媳婦而灰心,繞著她走,成天不是歇在書房就是在趙姨娘房裏。逗趣賈環,享受父子天倫。即便繞不過去碰了麵,也不大睬她。說不了三言兩語抬腳便走了。
親生兒子寶玉又養在賈母房裏,白日由賈政清客門指點啟蒙讀書,她除了知道三字經天地玄黃,大字不識,根本摸不著兒子發絲兒。
寶玉偶爾到了她房裏,她也是一幅苦大仇深晚娘嘴臉,寶玉稍微調皮,她便絮絮叨叨,打打摔摔,根本不會殷勤小孩子。
寶玉尚小,成天所見不是笑如彌陀老祖宗,就是美貌伶俐小丫頭,那時賞心悅目之事,二三次之後也怕見她了。
元春陷在深宮,探春黏糊她,她又覺得不是親生不貼肉,探春便掉頭黏糊老祖宗二哥哥二姐姐去了。落下王氏孤家寡人,整日家無所事事。
人一無事,就會瞎琢磨生些幺蛾子作怪,長夜無聊,王氏就想起賈府每年進項幾萬銀子幾萬良田,想起府庫成山古玩珍珠瑪瑙與金銀。
她這幾年掌家小偷小摸順銀子,可是嚐到了抓權甜頭,也因此結交了不少達官貴人。
王氏眼下百無聊賴,便左性了,想著既然兒女離散,夫君無良,自己要翻身做人上人,唯一途徑就是掌權弄錢,至少要即便裏子不堪,至少在外人麵前活得光鮮神氣。
這王氏弄權為主為了撈銀子,為元春在宮中拉關係鋪路,扶她上位。說到底,這弄錢也是為了更好弄權。
隻要想象皇妃的母親,皇子外婆,那身份何等尊容,誰人敢藐視!每想到這一日榮耀,王氏就會分外興奮,雙目放光。她期望有朝一日母憑女貴,出門起居八座,進門一言天下,跟賈母一般,做個說一不二老祖宗。
王氏沒想到柔張氏乘著賈珠之死自己不得不撒手家務之機,上來就是殺手鐧,瞬間乾坤挪移,把收租息的周瑞換掉了,大廚房總管換了,府中所有采買也全部換成了張氏親信。一下子把王氏所有撈錢門路堵死了。王氏手中隻餘下幾間無聊商鋪。
別看收租息是個不起眼差事,他卻掌管著整個賈府經濟門脈。
賈府之所以重農抑商,是因為賈府老祖宗淵緣。
賈府祖上也是讀書人,後來雖然尚武發達了,老國公很崇尚讀書人,常常自詡自己耕讀傳家。隻是到了賈赦這輩人不成器,才看不起窮酸書生。
是故,打老國公爺開始,便信奉讀書人觀點,是謂謀道不謀食!亦即偏重置辦土地,輕視商賈。賈府傳統,有了餘錢不喜愛弄商鋪錢滾錢,卻喜歡在東省置產買地,而且偏愛荒山老林子。
故而,賈府如今在東省地有良田數千頃,山林子牧場也有幾座,商鋪卻隻有零星少許。
僅有幾家金鋪,綢緞鋪藥材鋪,還是賈母跟著一般太太們做耍跟風置辦。賈母自己也是輕視商賈,對鋪麵根本不上心,隻當玩兒。原本不大景氣,這兩年被王氏折騰,越發不堪,苟延殘喘了。
張氏收回了所有賈府命脈產業,堵死了她所有摟錢門路。就是那幾家商鋪,也是張氏為防王氏狗急跳牆,故意施舍。
隻因這幾家鋪麵本來不大賺錢,盈利不多,王氏即便全部昧下,也填不滿她牙縫的,她是見過大錢之人,如何甘心呢。
她又是那樣偏執古怪的性子,憎恨才是正理,不恨張氏才怪了
有了這一層仇恨,王氏每見張氏,心裏恨得針紮一般,鮮血淋淋,隻想生吞活剝了她,卻又不敢,麵上表情就十分古怪了。慣常不是傻笑就是僵笑,莫若說是抽筋兒更精妙。
張氏雖然笑不達眼底,確是滿臉寧靜,喜怒不露形色。兩妯娌關係降至冰點,若非張氏溫煦貞靜,隻怕麵子情分也難維係。
王氏憎恨湘雲就更加沒有道理了。她以為是湘雲把晦氣帶進了賈府,妨了賈珠命脈,致使賈珠英年早逝。
話她壓在舌根打了多少轉悠沒敢發出來,倒不是她仁慈,憐惜湘雲孤苦,而是上頭有賈母鎮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