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多活了四年,可是,迎春很害怕,一個不好,再次失去這個疼愛自己有如親生嫡母。
迎春知道,嫡母在,自己在大房如同嫡女,一日嫡母不在,迎春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局麵出現。無論誰來填房,不說對自己如何,勢必不能抗衡二嬸王氏,賈府傾覆隻在早晚。
迎春已經嚐到了有母親做嫡女的甜美,也經曆過繼母邢夫人的來涼薄,她決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迎春知道眼下二嬸就很不死心,他親眼聽聞了寶玉與探春的哭訴,迎春知道,小兒無心,這是王氏在背後嗦擺。
迎春也看清楚了,今生雖然有了變數,多了賈玨這個孫子,寶玉依舊對賈母有著特殊意思。
迎春隻知寶玉銜玉而生,故而賈母珍惜如寶。萬猜不透這是因為他祖父托夢之故。隻為賈母從未在人前提及。迎春隻能通過人的眼睛來讀心,賈母豈能天天把這心思掛在臉上呢。故而即便迎春有異能也無法獲悉真正原委。
迎春以為現在當務之急便是要保證張氏有一個強健身子,有命在才能跟二房周旋,也隻有嫡母張氏主家,以她之聰慧,以張家愈來愈顯貴的地位,賈府或有可能避免傾覆之禍。
迎春知道,要想嫡母張氏跟王氏一樣虎犢子似的強健是不可能的,畢竟張氏自來身體羸弱,四十多歲的人了,身條還似若柳扶風,不見發福。迎春以為要想嫡母活得久一些,唯一途徑就是少操勞,多休養。
其實這一條迎春早替嫡母打算過了,那就是張氏掛帥坐陣,鳳姐充當先鋒,一迎春對鳳姐了解,鳳姐肯定樂顛顛應承。
隻是張氏聽且聽了,眼下尚未采納,隻是讓鳳姐打理瑣碎之事,比如小叔子故妹子吃喝拉撒些許事情,並未將賈府家務交付。鳳姐做的也不錯,眼下老祖宗小叔子故妹子都誇讚她,鳳姐自己也得了實惠,跟著賈玨讀了半部三字經,會認得百十個字了。
隨著冬日降臨,張氏咳嗽又多了。兼之年節操勞,除夕夜忙完府裏事情,又大半夜去宮門排隊進宮請安。這一來回折騰,挨凍受餓,回家來咳嗽越發厲害了。迎春一旁服侍,那咳嗽一聲聲隻跟敲在心坎一般。
轉眼就是初二,照例,鳳姐要在這一日由賈璉陪著歸寧,鳳姐早就雀躍不已了,那個當姑娘不想回娘家呢。
隻是賈府不是一般人家,這一日有許多的本家親戚家來訪,特別是一些跟賈母上下年紀的親眷妯娌來探望賈母,給賈母張氏拜年問安。賈母一般都會留飯,與一般老妯娌們鬥上一天牌。
雖則具體事情有下人張羅,可是整個場麵必須有人全方位撐起來。來往女眷必須得有人招呼,老太太牌桌也要人罩著,陪著一群老祖宗說笑熱鬧。
賈府眼下賈母年老,隻管享福,絕不可能去指手畫腳鋪排家務。大房太太張氏扛大旗,無奈張氏身子原本羸弱,這一陣子清理王氏齷齪汙垢,布局規劃,思慮太過,勞累不堪,就有些力不從心了。剩下太太輩分,禁足王氏倒是老虎犢子身子強健。可張氏就算自己死撐,也不會放虎歸山。
往年照應客人還有一個大奶奶李紈,今年賈珠一死,她不能出頭也沒心思。不要人反頭操心她就萬幸了。
唯一剩下鳳姐能幫張氏,隻是這鳳姐身份有些尷尬處,張氏不能心無旁騖拿她跟迎春似的貼心。縱然目下有些改觀,張氏不是嘴上刮嘈性子,至少眼下張氏不會開口請求鳳姐:媳婦你不要歸寧省親,留在家裏幫婆婆一把罷。
張氏縱然有心提拔媳婦,也要看看鳳姐眼力勁兒,更要看看鳳姐有心沒心,心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