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一摔,嘩啦啦一陣亂響,驚動了房內房外人。
卻說鳳姐睡夢正好,忽然被人驚醒,滿肚子邪乎就要開罵,卻見迎春帶著繡橘跟哪兒立著。
忙著一骨碌起身,拉衣抿發不迭:“二妹妹這會兒怎麼來了?可是太太有話?”
平兒忙著上茶:“二姑娘快些而坐,品品我們這裏涼茶,看看對味兒不對?”
好脾氣迎春卻沒了好氣性:“我哪敢吃你們私房茶水,再過幾天,我跟母親都要指靠你們主子賞飯吃呢!”
鳳姐平兒聞言嚇了一大跳,餘下瞌睡一絲不剩。
鳳姐跟平兒交換眼色,忙著上來殷勤迎春,卻也綿裏藏針:“看妹妹說的什麼話呢,我雖是大的,在妹妹麵前從來不敢托大,對太太不說比得親生娘,卻也差不離兒,妹妹這話,我實在受不起!”
迎春便道:“我隻問你一句,你房裏大丫頭吉祥如意呢?”
鳳姐有些莫名奇妙:“當是在他們自己房裏呢,二妹妹這是尋他們使喚呢?”說這話一邊打發豐兒出去喚人。
迎春卻又扯開話題:“我問鳳姐姐一句話,夏荷是母親硬性塞給你呢,還是你自己去討來呢?”
鳳姐愕然:“這是什麼話呢,當時我心甘情願討來呢?”
迎春沉臉不語。
少時風兒回來諾諾而言:“奶奶,吉祥如意都不在。”
鳳姐變了臉色:“不在?快去找來,死蹄子又去哪裏逛去了?”
迎春冷笑:“難不成他們是自作主張去老爺書房服侍呢?”
鳳姐平兒齊齊驚愕萬狀。
第 79 章
迎春便盯著鳳姐主仆眼睛,半晌,卻見她眼中隻有驚愕難堪,並無算計之竊喜,方知她主仆當真無辜,迎春麵色稍霽。這才順了平兒穩殷勤坐下了,握了茶盞,卻是無心品嚐。
鳳姐安撫了迎春,思及根源,開始發飆:“興兒,興兒,滾進來,死了啊?”
丫頭聞言,一疊聲催著找興兒。
迎春見狀頓時著惱,冷聲道:“鳳姐姐這是做什麼呢?難不成想嚷嚷闔府皆知,做成鐵案不成?”
鳳姐氣急交加,賭咒發誓:“二妹妹,我若有此心,叫我斧鉞加身,不得好死!”
平兒也是羞愧滿麵,嘴裏嚇死勁兒咒罵吉祥如意二人。
迎春見她們主仆並非做作,這才一聲歎氣,放下心懷,隻要不是鳳姐中了王氏蠱惑昏了頭就好!
迎春不是不講理的,見鳳姐果然不知情,忙著起身一福:“姐姐莫怪我性子急,說話衝,你若知道我當初如何救”
迎春說到這裏忽然打住了,這話不能說口呢,迅速換了話題:“鳳姐姐別嫌我話重了,你想想母親身體,想想二哥哥前程,你要知道,媳婦的丫頭去服侍”
迎春難堪頓住。
鳳姐羞得臉紅耳赤:“這我何嚐不省得”
迎春這才又道:“這事兒傳將出去,哥哥前程還有沒有?鳳姐姐你可知道,我與母親當初花費怎樣心思,二哥哥他才有今日成就?母親雖然賢惠,若果知道吉祥如意這事兒,那個身子還能保得住麼?”
鳳姐惱恨至極,開始罵起來:“我萬想不到這兩個豬狗不如東西,會起下這個心思呢,二妹妹一定要相信我。”
迎春點頭道:“我就是相信姐姐,才來跟姐姐商量,否則,我就直接告到老太太跟前去了。再者,鳳姐姐想想,一旦有了這樣的事情,我這個賈府女兒固然沒臉見人了,鳳姐姐又將如何呢?大房子嗣今後如何立足,如何做人呢?”
鳳姐聞言激怒交加哭訴起來:“我就是張狂些,上下廉恥也還知道呢,這是什麼人挑唆她們,這般狠毒齷齪,陷害我啊……”
迎春這會兒才驚覺方才聲音是不是大了些,忙著把手指一貼鳳姐嘴巴:“噓,這使能張揚的事情麼?”
鳳姐捂住嘴巴,不住抽泣,神情沮喪,哀哀欲絕。
迎春方知自己話或許說得重了,急忙起身,再行深施一禮,道:“隻要不是鳳姐姐想差了,我也就放心了。我最怕姐姐被人挑唆跟太太外道了,這才有些急了,還請姐姐莫怪我!”
鳳姐忙著來攙扶迎春:“二妹妹這是為了我著想,我豈是不知好歹呢,快別這般說,真真叫我羞煞!”
迎春因放低聲音:“這屋裏上下人等,管是近的疏的,姐姐必須一概囑咐下去,這事兒不許出這個院子,更加不能夠傳到二房或是母親耳朵裏。”
鳳姐瞟了平兒一眼,平兒豐兒立時走了個幹淨。
迎春說這話看著鳳姐:“鳳姐姐應該明白,有太太在,這府裏才是大房天下,爵位才是二哥哥的。否則,光憑鳳姐姐在府裏未必立得起來。鳳姐姐自己也有眼睛,應該看得出誰人才是真正對你好!”
鳳姐忙著點頭不迭:“這何消妹妹說得,我如何看不出,又不傻呢。”
平兒此刻折身回來,急道:“說這話起什麼用呢,關鍵是要把兩個東西叫回來呀?”
鳳姐手撫額頭,一聲啐:“對啊,怎麼忘了這茬了,平兒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