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小輩子招待,少之又少。

她也還算乖巧,沒有在理直氣壯質問究竟,而是忙著小心翼翼接下賈母話:“鳳丫頭,你就好生照顧你姨娘妹妹,我回去也好準備準備,你大嫂子一個人隻怕忙不贏。”

賈母聽她聲音就不耐煩了,把手一揮:“既如此,時候不早,你們婆媳快些去吧。”

王氏李紈婆媳便起身退下了。

鳳姐這邊領命起身,笑吟吟來攙扶薛王氏:“好久不見姑媽了,怪想呢,今日既然得了老太太話,我們娘兒們好好說說話。”

賈母見薛王氏神情忐忑,不大好看,知道她是初來乍到,被王氏鬧得二心不定了。便一笑:“貴客臨門,老太太實在高興,隻是我這人老毛病多,這幾年這精神頭越發不濟事,人老不中用了,姨太太不嫌棄,改日就多來房裏坐坐,陪老婆子說說話。”

薛王氏忙起身笑道:“這是一定來的,正要沾沾老神仙的福氣呢。”

張氏也忙起身,笑顏相送:“鳳丫頭隻管好生陪陪姨母罷,多日不見,必定有許多體己話說。家務事隻管交給你妹妹便是了。”

鳳姐便笑吟吟衝著賈母張氏福身道謝。

迎春等姐妹一起送出門去,熱情簇擁著薛家母女往鳳姐西跨院去了。

迎春陪著薛姨媽與寶釵母女稍坐了片刻,就起身道惱,帶著平兒繡橘去外間接待回事管是媳婦,張羅家務。{}!

探春惜春姐妹則陪著寶釵說笑。

鳳姐便跟薛姨媽說些陳年往事,也說些王氏二太太這些年也不知道怎的了,好幾天歹幾天,時不時就管不性子法瘋癲,又對薛王氏致歉:“二太太也不是有心。”

薛王氏性格比之王氏要溫吞許多,在娘家時候,跟嫂子感情不錯,對鳳姐這個侄女兒更是愛若親生,姑侄們感情不錯,便悄聲打探:“你二姑媽這是怎的了,早些年不是聽說恨得老太太緣分,幾次去信都說是住著榮禧堂,還說……”

薛王氏忽然警覺這話不該對鳳姐說,頓住了,笑一笑:“這如今看著倒不像呢?”

鳳姐便攜了薛王氏進房:“我有一款好料子,借重姑母眼睛瞅瞅看。”避開探春姐妹們,悄聲把王氏如何管家耍心眼蒙騙大家,如何跟奴才合計謀算自家人,又如何犯禁,導致老太太惱了。夫妻失和又是何故又說了,如何又磋磨懷孕李紈,幾乎墮胎。致使媳婦九死一生。如今二房都在李紈手裏,一貫掐著王氏的話也說了。

薛王氏聽罷直歎氣:“她當年多麼傲強性子啊,但凡好東西該她得,不該她得,一概總要設法抓在手裏才甘心,她謀算進了賈府,我以為她從此心滿意足安分了,熟料越發不堪至此,說起來都是錢權鬧得她,都迷失本性了。”

這話鳳姐不敢說,唯有跟著歎息。

薛王氏忽然握了鳳姐手:“總是一筆難寫,你如今得了老太太婆婆緣分,看顧點吧。”

鳳姐尷尬一笑:“大姑母也知道,二太太稀罕的是什麼。”

薛王氏點頭,拍拍鳳姐:“也難為你了!”

鳳姐看著今日二太太情形,遂一笑,看著薛王氏:“二太太是有名無利不起早,隔三差五就要鬧一回,也不知道如今又在謀算什麼了。”

卻說李紈那邊臨晚來跟鳳姐捎話,說是實在趕製不及。鳳姐知道李紈難處,也不說破,隻是苦苦挽留薛家母女,說是娘兒們多年不見,索性璉兒不在家裏,把薛家母女留西跨院廂房歇息了。

卻說薛家母女雖則隻來一天,這一番話聽下來,隻覺得這賈府隻怕住不得。之前薛王氏也隱約聽聞王氏夫妻失和,如今一看,果然不差,簡直是淡若冰炭。不然,王氏也不會在眾人麵前失言,說要將客人安排在正房居住。

再想想之前大奶奶李紈,眉眼之間倒跟大太太還親熱些。薛王氏隻覺得奇怪,還道是李紈捧高踩低,不孝順。如今看來確實有因有果。薛王氏便把這話告之寶釵,寶釵麵上微笑,隻教母親不必擔心。{}&心頭隻覺得姨媽不會來事兒,堂堂王家嫡女,舅舅那樣的權勢熏天,她竟然連這麼些老弱婦孺也擺不平,實在少謀無才。

卻說這薛王氏當著鳳姐一味勸和,心頭一角卻在暗暗哂笑,當初那樣不擇手段,到如今夫妻失和,兒女失散。還不如自己這個寡婦失業之人呢!寡婦失業又怎的?自己腰纏百萬貫,兒女雙全又孝順,豈不好過被媳婦掐著腦袋捱日子。

這母女兩個挨著頭兒嘰嘰咕咕半夜,俱都打定主意,最多留到入宮前。薛王氏私下吩咐薛蟠,早早使人修葺房舍,盡早自立門戶要緊。

回頭卻說隔日午後,賈政下朝會了幾個同僚喝了幾杯,回去方知道家裏收拾房舍,金陵大姨子一家子來了。

賈政迂腐,卻是個忠厚人,做事一板一眼。雖王王氏不堪,他恨不休了。賈母不許,他在心裏就把王氏當成原配妻子,王家這門親還要正經認下。也是為了情麵罷,聽說大姨子正在上房說話,賈政便來尋王氏說話,吩咐王氏好生看顧。

王氏難得見到賈政親言細語,她是個見縫插針之人,知道賈政愛麵子,不會斷了王家情分,遂當著薛姨媽說了幾句酸話。隱射張氏不看待王家親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