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同僚合力想把水衍抬至榻上,累得滿頭大汗,卻沒成功,卻是又添了兩個小子,一人抱著一隻退杆子,方把人糊弄到了羅漢床上。

水衍便玉山坍塌在榻上,四肢朝天,仰天示人。

還在笑哈哈:“今兒高興,喝,誰不喝,一醉方休。”

“哈哈哈

“倒酒”

迎春暗暗握拳鎮定,醉成這樣,怎生好?再看那一班子兄弟,一個個膀大腰圈,赳赳雄壯,止不住心頭亂跳,掩不住臉色紅一陣白一陣,這些子都是水衍一起廝混的兄弟,隻怕要瞎胡鬧吧。

果然,一群小子進房就嘻嘻的叫嫂子:“嫂子,要吃茶呢,可有香馥馥的奶|子茶?”

一個又叫:“嫂子真好看,家裏可還有妹妹呢?”

一個笑:“你問這個做什麼,想跟衍哥兒挑擔子啊?”

隨即屋一陣哄堂大笑。

還有促狹道:“哎喲,對不起您呢,嫂嫂,兄弟們一時不查把新郎灌醉了,怕是力有不逮。不如這樣,聞聽嫂子棋藝了得,就有小生陪伴嫂子品茗手談,以為賠罪,可好呢?”

下一個嘴更村:“得了吧,你會品茗?你品胭脂耍大刀吧!”

哈哈哈

迎春被取笑的手足無措,唯有低了頭,玉手緊緊抓住自己裙裾,微微顫唞,就怕有人動手。

幸虧有兩個嬤嬤挺身而上擋在身前.

繡橘就盈盈一笑:“大爺,您喝醉了吧?”

那酒醉佬想要伸手摩挲美人。

晴雯忙著懷抱繡凳塞過去抵在下巴處:“大爺,您請坐!”

“大爺您請做,且別氣!”兩嬤嬤陡然上前幫助摁住那家夥坐下了。

繡橘回頭再一個瓷杯裝滿沐浴湯塞進手裏:“您請喝茶!”

晴雯乘著裹亂,攙扶著滿臉發燒迎春藏進內套間,不知道如何應答。幸虧外麵進來一個小媳婦,後麵跟著一溜小丫頭,每人手裏一個紅漆描金托盤,托盤上托著一盞盞桂香飄逸酸梅解酒湯,八個小丫頭穿著簇簇新粉色衫子,一色頭上紮著雙丫髻,一排排站著,齊齊言道:“奶奶請大爺們飲醒酒湯。”

八個丫頭聲音嘀鈴鈴,脆生生,托著奶腔童音,正在胡鬧的一群半大小子聞言抬頭,乖乖,一個個粉嫩的小妞,正水眸剪剪瞅著自己,一個個淺淺盈笑,眉眼如畫。嫩白的手,大紅盤兒,瓷白胎盞兒裏裝著深紅的梅湯,撲鼻而來是桂花芳香。

小媳婦適時福身:“這是我們奶奶感謝大家夥子操勞一天,怕大爺們醉酒傷身,一早吩咐特特備下了,還請大爺們笑納,飲下解了酒乏。”

這些孩子原有些靦腆,這會子一邊粉嫩小妞笑盈盈候著,一邊小媳婦兒糍糯糯求著,他們若是再鬧,必定盤兒盞兒摔滿地,他們是來給新郎湊趣,不是來添堵。看看醉成一灘泥水的水衍,相互看一眼:哎喲,算了吧,難為了新嫂子這樣體貼。

清醒的熏醉的,一個個借了桂香縈鼻酸梅湯飲下。醉醺的還要咋呼,幾個清醒的就拽著幾個發瘋往外拖,返身給迎春作揖:“唐突了!衍哥醉了,嫂子服侍醒酒吧。”說著忍不住笑:“否則,真是力有不逮呢”

迎春走出來,遠遠俯身回禮,卻不說話。真不知道說什麼,難道說:“放心吧,我一定替他醒酒,他絕不會力有不逮?”或者說‘憑他去,力有不逮方好呢!’

怎麼說都不對,迎春索性不做聲,盈盈俯身,低頭羞怯。

一群毛頭小子終於鬧鬧穰穰終於出去了。

司棋返身回頭招呼張嬤嬤李嬤嬤:“好了,在咱們也出去吧,姑娘該安歇了!”

因為又前生的經曆,迎春信賴繡橘司棋。故而迎春的院子司棋繡橘一項是主事兒的。人家屋裏當權的嬤嬤在迎春這裏反而靠後了,成了擺設。若不是楚家不帶嬤嬤不像話,迎春真不想帶他們。不過,張氏也叮囑了,這兩個嬤嬤對懷孕生產頗有心得,倒地比外頭的放心些。

兩個嬤嬤聞言行禮說了吉祥話退去了。

司棋最後一福,給迎春手裏塞了一顆彎腰,輕聲說道:“這是二奶奶給的醒酒丸,用水化開,見效快些,半個時辰人就可以完全清醒了。”迎春正在細細聽著。司棋忽然抬頭:“二奶奶說,包管生龍活虎。”

迎春驚駭轉而羞怯:“呃,你”

司棋躬身後退:“奴家告退。”插空子招手,示意晴雯繡橘速速撤退。

繡橘晴雯依計而退:“姑娘歇息!”

晴雯甚是擔憂:“司棋,我們都走了,姑娘一個人麵對醉酒佬能應付麼?”

司棋食指忒在嘴上:“噓,我們當家的一直注意姑爺呢,姑爺可精了,拿酒都何在脖子裏了。”

晴雯滿臉佩服:“噢,裝醉啊,太像了!比咱們二爺猴精啊!”

繡橘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怪不得這般酒臭。“說著起身要進屋,司棋忙著阻攔:“姑娘洞房,你做什麼?”

繡橘是個老實人:“姑娘多擔心啊,我告訴一聲,免得姑娘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