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羞怯,未必就是不願。且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姐姐介紹這樣的好女婿,孫莊頭必是樂意。”

這件事情既然已經起了頭,哪能半途而廢,迎春且不會留著雲英繼續惡心自己,大姑奶奶想挽回麵子,自己就幫著她達成心意。反正雲英的父親正好回來送菜蔬吃壽酒。

水家二姐三姐原本是為了給大姐打圓場,水大姐卻沒有這個想法,雖說沒有說名字卻也是點清楚了是水家遠親,如今繡橘雖好,卻是戶下人,父母俱未脫籍,水大姐覺得也不好跟婆家妯娌交代,在婆家家族裏也失落了麵子。正在心煩意亂,卻聽迎春說起孫莊頭,正中下懷,忙跟回頭勸慰水母:“母親,這雲英不主不仆在府裏住著,今日又是這一番鬧發,那意思已經昭然若揭,母親您還是拿個主意吧。”

水母抬眼看迎春,迎春笑得雲淡風輕,事不關己。

水母略微思忖,道:“林嬤嬤,你去跟孫家裏說道說道,若是做親,就來見大姑奶奶,若是不樂意,就叫她們把姑娘接回去自行發嫁,十六歲了,耽擱不得了。”

這話讓迎春有些意外,卻在意料之中,主子可以恩顧奴才,奴才沒有要挾主子的道理。水母雖然對月姨娘有些私心,把雲英當成女兒一般教養,不妨頭雲英今日大哭大鬧,就是撕了水母臉。水母這些年閉門教子,功成名就,甚是自得,竟然被雲英吵嚷成了後花園私會。不由水母及惱又怒。雖然一貫偏愛雲英,卻也容不得他敗壞自己兒子。

孫家很是識相,旋即孫婆子就進來了,滿麵含笑給水母姑奶奶門請安,給迎春也是禮數不差分毫。

她收下了四樣定禮,男方庚帖,並把寫著雲英生辰八字以及乳名庚帖交給了水大姑奶奶,最後有對大姑奶奶提攜之恩感激不盡,一再保證,他們兩口子很樂意這門親事,並且表示這就帶著雲英回去備嫁,小定大定,何事娶親全憑大姑奶奶周全。

水母水大姐等聞聽此言,麵色一體好轉。水姑奶奶雖然還是有些膈應,卻是比方才高興多了:“孫嫂子放心,哪家婆婆跟我最是相宜,雲英去了那家裏卻不會受委屈。”

迎春也暗暗打量她,不過四十歲光景,形容體態不似一般鄉間婦孺,衣著整齊,頭發服帖,說話低眉順眼,應對大方得體,看來這個婆子倒比雲英清醒。

婚事說定,各人給孫婆子道喜。水母賞賜二十兩,三位姑奶奶俱是十五兩,迎春也隨著大流賞賜了孫婆子十五兩銀子隨喜。孫婆子眉開眼笑,笑得嘴皮子保不住牙齒。水大姐便吩咐隨身伺候嬤嬤:“去叫宏發來給嶽母見禮。”

水大姐這是讓孫婆子相看女婿,以便堅定她的決心,暗示她壓服雲英,再無心二心。

少時周宏發進來行禮,他是秀才,沒有磕頭拜見,隻是唱個大喏,躬身大禮。這般已經把孫婆子高興不了,她沒想到女婿這般年輕英俊。

為防雲英鬧出笑話,斷了這般好琴,孫婆子告罪辭別了水母迎春三位姑奶奶:“承蒙太太,奶奶,姑奶奶們恩義,給我們雲英攀了好親,我這就回去備辦婚事,隻等姑奶奶的喜訊了。”

水大姐便道說年前必定讓人來下聘,婚期到時候再議。

孫婆子千恩萬謝去了。

午餐之時,水母正方打了四張桌席,三桌女,一桌男都是本家子弟,用了屏風隔開,大家隔著屏風說話看戲,隻是看不見彼此。不知是惱還是羞,幾十年不曾離過水母片刻的月姨娘第一次缺席了,沒在水母身後伺候。

事後繡橘告訴迎春,孫婆子將雲英帶走了,衣服首飾鋪蓋行禮一體收拾了四隻大箱子。

迎春挑眉:“不是鬧騰的厲害,如何又服帖了?”

繡橘輕微一陣細語。原來雲英原本不聽勸服,叫她娘孫婆子狠狠扇了兩記耳光,然後令莊子上頭兩個送菜蔬的婆子將她夾持住,並威脅說了狠話,隻要雲英膽敢大喊大叫,黃了婚事,連累下頭的弟弟妹妹,她便當眾撕爛雲英嘴巴,然後灌下啞藥,權當當初沒生養。

這事兒就算揭過去了。

這一回迎春為了水母舉辦生辰酒宴,雖然花費五百銀子,卻是買個心頭舒坦,族裏祺大嫂子二嫂子與三嫂子五嫂子自此跟迎春成了好姐妹,剩下一個六嫂子,偶爾說幾句迎春酸話,也沒人應對她。

祺大嫂子更是背過別人點撥她:“倒底是表妹親還是兒女親?你們家老六在甘心一輩子做個馬甲,不想再進一步升格領催什麼呢,你娘家幾個兄弟都是閑逛自顧不暇,你家幾個侄子侄女兒前程仰仗誰呢?你起初起意,不過是要借重九弟力量,如今竟要做仇人呢?我看九弟妹是個賢惠人,隻要你將心比心不格外,未必不如你家表妹強些。你那表妹家裏也是一攤子,他若得了好嗎,未必就能想起你。”

六嫂子當初確實有此意,看見水衍一步步進取直至攀上太子,而她當家的成親十年已然是個馬甲兵,便想攀附水衍仰仗一二,結果水母不兜攬,聘娶迎春的,六嫂子心裏發堵,這才在洞房言語刻薄,欺負迎春新媳婦。

這些閑話休提了。總之一句話,迎春異常酒宴在族裏打出了賢孝之名,也結識了幾位相好妯娌。不至於孤立。意外收獲,還順手捎帶,把雲英這盆渾水潑了出去。當然這裏麵有水衍功勞,迎春且不點破,隻是一顆芳心跟夫君更加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