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拒絕。

黛玉一貫跟著賈母纏磨依偎,而今到了談婚論嫁之年,又有巧姐兒這個八哥嘴兒橫空出世,黛玉又是巧姐兒女先生,素日間越發端莊嫻熟起來。此刻聞聽巧姐兒耍寶,贏得賈母歡心,黛玉臉上甚有光彩,見她攀扯自己,不由好笑,彎腰捏捏巧姐兒粉嫩嫩的香腮:“竟敢當麵說先生壞話,可知為學生這要尊師重道麼?”

巧姐兒紅蕊蕊小嘴吧嗒一笑:“姑姑可是說了,學堂先生,下學姑姑呢,卻又來計較?”

黛玉玉指羞羞巧姐兒:“為師不光說了尊師重道,還說過天地君親師喲?”

巧姐兒’哎喲‘一聲,把臉伏在賈母懷裏咯咯笑:“這一句我忘記咯!”

少時,鳳姐新一發早點呈上,賈母已然心情大好,喜滋滋吩咐道:“給林姐兒,巧姐兒添上碗筷來。”

賈母又吩咐張氏也重新就坐,祖孫四代吃的其樂融融。

看著賈母婆婆都進了辦完碧米粥兩個餑餑,雖然不多,也算是六分飽了,鳳姐悄悄舒口氣,悄悄衝著黛玉一眨眼,暗示她帶著巧姐兒留下陪伴賈母張氏度過這段等待時光。

且說賈璉午餐後回府報信,卻不說賈玨寶玉招贅之事,反而心事重重告知鳳姐:“平安州亂民嘯聚了!”

鳳姐愕然:“平安州?”心中已經驚濤駭浪,不她想起迎春夢境來,當初鳳姐半信半疑,不想今日果然夢境成真。

賈璉卻沒發覺鳳姐異狀,一聲歎息:“史家禍事臨門了!”

這又對上了!

鳳姐的驚愕已經難以言喻表述了。她癡呆半晌,抓住賈璉:“一次說完,平安州出事,跟史家什麼關係?”

賈璉咳嗽一聲,習慣性左顧右盼一番。鳳姐已經不耐煩:“我這裏水也潑不進來,安心吧!”

賈璉這才言道:“巡撫衙門上折子參奏史家叔父,斥責史家叔父擾民欺民,不體恤民情,簡直就是個酷吏,又說他這幾年私下攤牌,苛捐雜稅層層盤剝,致使名怨沸騰,下轄民眾集結起來向官府抗議。史家叔父不說安撫自省,反而誣民為匪,血腥鎮壓。以致今日燎原之勢。”

“血腥鎮壓?”

鳳姐頓時驚慌失措:“這還了得?”

賈璉搖頭:“這還不是最厲害之處呢!”

鳳姐已經嚇得麵色煞白:“這樣罪犯滔天,還不算厲害?”

賈璉點頭,聲音透著悲涼:“史家叔父不僅吃空餉,喝兵血,還有殺害無辜百姓,冒領軍功一罪。”

鳳姐已經手腳冰涼了:“這可是欺君之罪,開不起玩笑,你可打探清楚了?”

賈璉嗤笑:“你以為我這個吏部主簿吃幹飯呢?那個衙門不賣吏部麵子,我們不打聽,他們乖乖送上門來。”

鳳姐沒心情跟賈璉駁嘴,收拾一番忙叨叨往婆婆張氏房中來了,進了房間,鳳姐顧不得施禮問安,一把握住婆婆張氏,雙手不自覺顫唞:“婆婆,平安州出事了,史家也出事了,巡撫衙門把史家二叔告下了。”

張氏渾身汗毛一豎,那個時候到了麼?

“哪裏消息?會不會誤傳?”

鳳姐咬唇搖頭:“不是,二爺回來了。”

張氏皺眉:“怎麼不見他稟報老祖宗?”

鳳姐搖頭:“二爺是怕驚嚇老祖宗,故而不敢告訴。”

鳳姐握緊張氏手,聲音帶著哭腔:“婆婆可還記得,二妹妹當年夢兆?”

張氏看眼鳳姐,口雖不言,眼中盡是愁煩,事關賈府,她如何不記得?

鳳姐呐呐自語:“怎麼辦呢?東府會被牽連麼?我們會不會?”

張氏厲聲嗬斥道:“不會,我們與東府分宗了,史家也隻是親眷,隻要不是謀逆大罪,應該不會牽連我們。”

鳳姐卻是抖得不成樣子:“怎麼辦,太太?巧姐兒才八歲,尚未議親,葳哥兒不足四歲,莛哥兒還在吃奶,還有寶玉玨兒蘭兒三妹妹尚未說親,一屋子婦孺,這可怎生好呢?”

張氏把鳳姐手心狠狠一掐:“穩住!聽風就是雨,你是當家主母,你若慌了,一家子老小怎麼辦?”

鳳姐咬牙點頭,生生撐住,不叫自己軟弱顫唞。一雙眼睛卻是巴巴望著婆婆,又看了房方向:“要不要告訴公公出去打聽打聽?”

張氏冷笑:“他如今就是聾子耳朵,驚動他做什麼?你回去吩咐璉兒,叫他莫要生長,叮囑隨行小廝,不許胡言亂語,府裏決不允許有一丁點謠言傳出來,否則,家法不饒!”

鳳姐點頭,抬腳卻是一個踉蹌。

張氏知道她是關心則亂,忙著起身拉著鳳姐,語氣鎮定自信:“放心吧,就算東府有什麼,我們也不怕,我們如今有玨兒跟隨太子,朝堂上有你舅舅,你舅舅是清流領袖,還有大奶奶父親是國子監祭酒,許多禦史言官出自國子監,想來會留一二分情麵,即便有些風吹草動,我們也可以應付得了,別怕,你上有老下有小,必須鎮定,必須挺住。”

鳳姐去了。

張氏再也坐不住了,如此情景,寶玉賈玨婚事已經是微末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