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的,太夫人的脈象略顯浮澀,略感風寒,隻消將前些日子的開的方子繼續用著即可。”那劉太醫沉吟了片刻,看著賈瑚又道:“隻是太夫人平日裏且要多注意些,莫要動怒。”
“是,今兒不過是因著二叔……”賈瑚話未說完,連忙捂住嘴巴,可憐兮兮的看了賈母一眼,似乎害怕說漏嘴被責罰一般,囑咐檸清留下來照看賈母,自己親自送了劉太醫出來,眼圈還是發紅的,“還有一事,還想要煩勞太醫。”賈瑚將姿態放的很低,回頭又看了內室一眼,這才在劉太醫的耳邊低聲說道:“剛剛父親在這院中跪了許久,還勞煩太醫給父親抓些驅寒的藥來才便宜。”
劉太醫歎了口氣,他為榮國府請脈已經許久,對於這府上的些許事由也並非是一無所知,前些日子還有傳言說府上太夫人偏心二子,想要小兒子搬入榮禧堂居住,原本以為不過是傳言罷了,今日瞧這鬧騰勁兒,可見這傳言也並非是空穴來風的。
這太夫人行事越發的不講究了。
大孫子小兒子老太太心肝肉,太夫人疼愛小兒子多些原本也無可厚非,隻是偏心到這種程度卻也有些過了,畢竟這榮國府是赦老爺繼承的,若將榮禧堂讓政老爺,卻也沒這個道理的,不過這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太醫能夠說道的。
送走劉太醫後,賈瑚這才將心放到肚子裏的。
正如同他先前所說的那樣,賈母是決計不會放棄她國公府太夫人的名頭的。
三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賈母她雖然有些手段,可如今大房並不是如同紅樓夢中那般的弱勢,賈赦在他的要求之下,並非隻懂得安於享樂,不理俗事,文氏也不是邢氏能夠比的,至少大房在文氏的打理下,伺候著的丫頭婆子都是異常懂規矩的。
而賈母並沒有放下手中的管家的權利,所以這府上的吃穿用度賬上的人情往來也大多是由賈母掌控著的。
雖然是在孝中,可每年給各府上送去的節禮卻也不曾少的,這都是由賈母統一分配的,而給自己同窗以及先生送出去的東西總是文氏另外單獨備上一份的,所以並不擔心賈母耍詐。
不過這些對於賈瑚來說,並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當年文氏的陪嫁有京中的幾家鋪子,全都歸賈瑚打理,這幾年也盈利不少,所以對於銀錢來說,大房也是從來不缺的,文氏又從不將這些銀錢之物放在心上,再加上她性子好對於身邊的丫頭們又大方,這幾年在府上很得那些丫頭婆子喜歡。
而賈赦的私產卻隻有一家古董字畫鋪子,其餘的全是公中的。賈赦雖不耐煩那些俗事,可卻頗有些眼光,尤其對於古董字畫更是眼光毒辣,故此他對於這間單屬於自己的鋪子倒也是異常的上心的。
賈璉出生的時候,尚在孝期,滿月周歲倒是委屈他了,當年因著賈璉相克祖父的傳言,著實讓賈瑚煩惱了許久,又想到日後賈璉與賈寶玉不同的境遇,一時之間倒是難得的翻了癡性兒。
總是想著若是給賈璉出生的也搗鼓些神奇的玩意兒,那他日後定然會順遂的,他隻想將最好的給自己的弟弟,這個他盼望了許久的弟弟。
故此,就執拗的想要給賈璉口中也弄上那麼一塊通靈寶玉什麼的,這樣也就沒有了日後的鳳凰蛋兒什麼事了不是?
也是琛玉的一席話讓他覺得那簡直就是一件蠢事。
玉代表了什麼?那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並非是所有人都能夠帶玉的,皇帝自詡天子,皇家尚且沒有出現誕玉而生之人,若是賈璉誕玉而生,那豈不是讓皇帝心中膈應的麼。
他也就歇了這份心思,不止如此,他還打算到賈寶玉出生的時候,讓人偷了那塊玉,看他還有沒有日後的造化,他可不想因著一枚破玉來招惹皇帝的眼。
賈瑚雙手托著下頜,眼中沒什麼焦距,霧蒙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些年過去了,如今的他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什麼都做不了主的孩童了,轉眼,來到這裏也已經有六年了,六年的時光說長也不長,可是說短卻也不短了,六年前的他隻是個受了委屈卻無力還手的小胖墩,可六年後的今天,他卻早已經脫胎換骨,卻再也不敢有人欺辱與他的。
“……瑚阿瑚!你發什麼呆!”琛玉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竟是一點都不擔心?”
賈瑚回過神來,勾唇一笑,眼波流轉間竟是有奪人心魄的震撼,那嘴角的那抹笑容似乎是突然綻放的花朵一般,迷人的緊。
林琛玉即使看了許多次好友的笑容,亦是愣住了,待反應過來,臉色就有些發黑,這家夥!
賈瑚刷的一聲打開折扇,故作風流道:“阿琛……你也被小爺迷住了麼?”因著常年練武,少年比一般這個年歲的孩子看起來要年長一些,那雙眼睛雖然明亮,卻早已經不似孩童那般清澈,相處間,總是讓人忘記他的年歲。
“走開!”林琛玉抽了抽嘴角,看著賈瑚道:“今兒放榜,你竟是一點都不擔心麼?”
“有什麼好擔心的。”賈瑚扇子一合,握著扇柄一下一下的敲擊在手心中,懶洋洋的說道:“我隻知,你我俱是榜上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