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給天驅發信,把你的所有計劃都提前告訴了他們而已,”黃小路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既然知道了你要幹什麼,天驅們自然會想方設法去化解,他們和辰月一樣執著,一樣堅定,一樣無所畏懼。隻不過他們並不知道,給他們送信的人是他們要緝捕的叛徒。”
“但你是怎麼知道我所有的計劃的?”李彬沉聲說,“難道你在我的身邊還埋伏了奸細?”
“不,我已經告訴你了,”黃小路搖搖頭,“和我知道夏陽張氏的契約一樣,都是在另一個世界裏獲知的。”
李彬不說話了。他站起身來,來到城牆的邊緣,靜靜地站立了足足有十分鍾,轉過頭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十分古怪:“你找到了他們?”
“我隻找到了一個,但幸運的是,他的遊戲機沒有被他悲傷的父母扔掉或者砸碎,因為他們還在期盼著有朝一日能用兒子最喜歡的電子遊戲使他恢複神智,”黃小路的語氣十分憤怒,“李彬,你這個混蛋!那些發了瘋的遊戲者,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李彬聳聳肩,神色如常:“那也是遊戲的一部分而已,輸家總是要付出代價的。不過我也明白了,你能找到我故意留給你的那根記憶棒,自然也能找到其他那些發了瘋的倒黴蛋們留下的記憶棒。你切入那些失敗者的進度,從頭到尾觀察了這場戰爭的全部進程,弄清楚了我的手法。”
“是的,我找了你父親之外的另一位程序高手切入了那段進度,扮演一個客棧老板,搜集了一切與戰爭進程有關的資料,”黃小路回答,“我分析了你推動這場戰爭所用的一切手段,然後回到這段進度中,提前向天驅發出了全部的預警。盡管如此,我還是很佩服你的,能夠同時在九州各地點燃那樣大規模的戰火,也許你是九州曆史上最偉大的辰月教徒吧。而站在遊戲的角度上,你更是一個勝利者。”
他頓了頓,繼續說:“現在,關於我的一切,我都告訴你了,輪到你說了。”
“從哪裏開始說呢?”李彬眯縫著眼睛,仿佛正午的陽光太過耀眼,“關於這個《九州》遊戲開發的曆史,你調查清楚了嗎?”
“了解得差不多了,”黃小路回答,“我知道了,你的父親李煒衡過去就是那個開發團隊的核心成員,所以你和這遊戲之間的淵源很深。不過我不明白那些精神失常的實驗者究竟是怎麼回事,都是你幹的嗎?”
“我其實是那個遊戲的第一批測試者,”李彬說,“在虛擬現實遊戲在市場上正式亮相之前好幾年,我就已經在A公司的遊戲實驗室裏享受過樣機和這款遊戲了,那不過是我父親的一點小小的特權。他開發的任何遊戲,我都是嚐鮮者。你可以想象,這個遊戲立刻讓我瘋狂地著了迷。是的,從一開始,我就享受到了最好的虛擬現實遊戲,足以讓其他任何遊戲都變得索然無味。”
“我在最短的時間內就摸清楚了這個遊戲的基礎設定,並且開始嚐試著扮演各種各樣的角色,征服各種高難的任務,但那種過程不久之後讓我覺得不夠過癮。我已經把它完全當成了一個真實的世界去體驗,而它也的確在絕大多數的地方都和一個真實世界毫無差別,除了一點……”
“這個世界沒有傷害,沒有死亡,對嗎?”黃小路冷冷地打斷了他,“那樣一點也不符合你的性格,對嗎?據我所知,你的父親之所以從來不禁止你玩遊戲,甚至於主動誘導你玩遊戲,就是試圖通過遊戲來減少你和身邊同齡人的交往。按照道理來說,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子女多多和同齡人一起玩耍的,你的父親卻是一個例外,隻因為你……”
他這句話並沒能說完,因為李彬已經忽然揮了揮手,黃小路身前的空氣仿佛忽然間擁有了實體,狠狠地把他撞了出去。黃小路摔在地上,掙紮著爬了起來,發現自己的鼻子已經被李彬的這一記秘術撞破了,正在流出鮮血。
“因為我從小就有非常嚴重的暴力傾向,甚至於在九歲那年為了一隻橡皮擦差點把自己的同桌打成腦震蕩,”李彬陰陰地一笑,“我喜歡把痛苦施加到別人的身上,喜歡看別人流血,喜歡把腳踩在別人的臉上。我父親幾乎每天都得處理其他孩子的家長的抱怨甚至於索賠,所以當他發現電子遊戲能夠把我栓在屋裏不出去惹是生非的時候,簡直是如獲至寶。他甚至為我聘請了家教,讓我在家裏就能上學,不用到學校裏去和別的孩子打交道。”
“所以你喜歡九州世界,唯獨不喜歡這個世界不能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黃小路忍痛用汗巾擦著臉上的血跡,“於是你就偷偷在源程序裏加了一些東西,對嗎?”
“我不過是違反了虛擬現實遊戲的最基礎準則,把虛擬世界對人腦的反饋加強了一千倍而已,”李彬笑得很歡暢,“我修改的是最底層的數據,還做了許多掩護,所以他們是查不出來的。因而在這個世界裏受到重傷或者被殺死就會變得非常致命了。就是要這樣,我才能找到一個真實世界的感覺,有風險才能有刺激。”
“但是別人的死活,你就完全不顧了?”黃小路咬緊了牙關,“那些人被弄到精神失常,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
“看到失敗者遭受懲罰,我會很快樂。”李彬再度催動秘術,一道雷電憑空而生,劈向黃小路的頭頂。這一次黃小路早有準備,側身在地上一滾,躲開了這一擊,雷電打在地上,將天台的地麵劈裂了一大塊。
“看來你並沒有變瘋,”黃小路取下腰帶,腰帶化為一柄軟劍,這是他從女天驅巫雲汐手裏奪來的,“你隻是一直都是個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