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頂著稚氣尚存的臉頰,一會說高興,一會說害怕。濟度和勒度麵麵相窺,終於放心了些。

從身邊侍衛手中接過一方青色方帕,濟度一邊小心翼翼的擦著博古爾額頭,一邊爽朗笑道:“你啊!什麼時候不感慨偏偏這個時候胡思亂想,一句一句叫著皇兄,都嚇死我們了。還以為你小子,要跑到你親哥哥那裏去告狀呢?”

知道他是開玩笑,博古爾勉強笑了出來。

站在一邊十九歲的愛新覺羅.多尼也羨慕的笑著看他們倆。他是先帝十五弟多鐸的嫡長子,按理說他應該跟博古爾關係更加親厚一些。但是他父親死的早,加上叔父多爾袞的事情。他隻能盡量低調著,唯恐做的太過,讓當今太後和皇上有所懷疑。

“我知道這世上,也就額娘和濟度哥哥對我最好,總是想著我。”

博古爾難得說實話,濟度卻有些楞神:“你啊---”

輕輕歎息一聲,沒想到這愣小子今天居然會說話了。濟度在高興尷尬之餘,也有絲心虛。他不好意思說他對博古爾好並不隻是因為他,但是看著麵前才十幾歲的傻小子信任的目光,他卻隻能默默的認真的查看起他額頭來。

博古爾突然落馬,雖然看著額頭的傷疤好像傷的不是很嚴重。但是畢竟剛才博古爾剛剛被扶起時,那異樣的感覺太槮人了。眾人自然不敢馬虎,連忙將博古爾送回了他在獵場的帳篷。

幾人圍著太醫,在帳篷裏寬慰了必須要靜養幾日的博古爾許久。見他躺在床上看上去安安靜靜的終於恢複平時的靦腆摸樣,三人這才放心一一離去。

等他們都走了,等屋裏忙前忙後的小路子帶著所有人都退下後。剛才一直都安安靜靜躺著的博古爾突然的坐了起來。

起身下了床,環顧帳篷四周。博古爾終於慢慢的向著一邊楠木椅子上的銅盆走去。

神色不明的向著裏麵看去,透過平靜無波無動的清泉水,博古爾緩緩的抬起了右手。

水中青年同樣木著臉伸向了自己被包了紗布的右額頭,一樣稚氣的臉頰。一樣懵懵懂懂的摸樣,一樣讓人看不出情緒的雙眸。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眼中心中多了什麼,隻有他自己明白到底什麼地方徹底的變了。

身體仿佛還是冰冰涼涼的,仿佛還是摸不著自己想摸到的人。仿佛他還是被苦苦困在那大清宮,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額娘受苦變的癲瘋卻無能為力的博古爾。

福臨舉著那個孩子興奮大叫那是他第一子,而那個終於得到宮中所有人原諒認可被封為皇貴妃的女子,也在一邊滿足幸福的看著福臨和她的兒子。

已經沒有人記得他了,宮中所有人似乎都忘了他這個兩年前被他們活活逼死的先帝幼子。受不了他們那麼得意,那麼幸福,於是他又忘了他隻是一縷幽魂的事實再次撲了上去。

心中有些悲涼,當身子再次穿過那笑著耳鬢廝磨的兩人後。他終於狠狠道:“我絕不原諒,絕不原諒----”

福臨和烏雲珠在一起幸福的場景他已經看了整整兩年了,但是心卻從來沒有這麼痛過,從來沒有那麼後悔過自己幼稚和怯懦。

心髒仿佛被人活生生攥住,這感覺讓他半天都沒有辦法恢複過來。其實有時他也疑惑,為什麼老天會讓他變成這樣。為什麼要讓他這樣的存在著,剝奪了他所以的感覺,為什麼單單就將這疼痛的感覺留在他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