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連摸都不敢摸一下玄燁。一時之間佟臘月算是什麼都明白,什麼都看清了。
伸出雙手緊緊的包著玄燁那小小的燙燙的左手,佟臘月輕輕的垂下雙眸將唇湊到他的手心。
吱呀的開門聲突然在外響起,緊接著便有人放慢了腳步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
僵硬著身子,佟臘月慢慢的轉過頭。
屋內燭光照得這裏恍若白日,看著投在內室門口上男人的影子。佟臘月先是露出一個不屑一顧的表情,然後卻又一點點的紅了眼眶。
直挺著身子看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紅著眼眶見他一下子伸出雙手,一下子卻又縮回去。良久看著他的動作,佟臘月終於淚流滿麵。
一雙手終於從玄燁那裏一點點的收回,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唇,佟臘月終於控製不住的哭了出來。
那哭泣的聲音一下子傳到了外麵,外麵的人頓了一下。半響終究還是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門。
隨著開門聲響起,佟臘月立即轉身。
“娘娘!”
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顧不得臉上的淚漬,佟臘月一下子起身。
因為激動,她一下子帶倒了身下的紅木圓凳。
一直低著頭,吳良輔一點點的走上前。凳子倒地的聲音嚇了他一跳,但已經都進來了,他便隻能逼著自己上前。
一步一步的上前,輕輕的將她剛才帶倒的紅木雕花圓凳扶起扶好。
不敢抬頭,吳良輔隻能順勢跪在床邊。然後輕聲道:“娘娘,奴才--奴才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來看看三阿哥和您的。奴才知道您隻有三阿哥一個皇子,但無論如何這人都該往前看。而且這不管是貴人還是奴才,都逃不出一個天命,所以----”
吳良輔之後說了什麼,佟臘月已經聽不見了。
愣愣的看著他伸出雙手,將玄燁那露出被子的左手放進被子。愣愣的看著他拿起她剛才落在床上的藍色手帕,一點點的擦去玄燁臉上的汗漬。連番打擊加上剛才的震驚,佟臘月已經再也沒有力氣了。
“娘娘----”
終於攢足了勇氣抬頭,見佟妃一臉的慘白。吳良輔連忙站起將她扶住:“娘娘,您坐一下,坐一下,奴才--奴才--奴才去倒點水!”
人被按在剛才的凳子上,轉頭看著在屋子裏慌慌張張來來回回的奴才。半響佟臘月終於道:“水壺就在你前方的八仙桌上!”
她聲音已經沙啞的不行了,聽到她的聲音。吳良輔輕輕的歎口氣,然後立馬捧著一杯清水走了過來。
“娘娘喝點吧!”彎著腰的吳良輔一臉的惴惴不安。
低頭看著那湊到自己麵前輕輕晃動的雙手,低頭看著麵前那無一絲熱氣的冰水。佟臘月在僵直一會後,終於慢慢的伸出了雙手。
手中的杯子終於被接走,吳良輔大大的鬆口氣。
看她一眼,吳良輔立馬轉身道:“奴才去燒點水給三阿哥擦擦身子,這人啊一旦身體舒爽了,精神氣就會好點。這一旦精神氣好了,那身子肯定就會越發好了。”
說著話的吳良輔立馬拿起一邊的銅盆,急急忙忙的跑去側間。
連日來小心翼翼的觀察,他早就知道在這裏應該在什麼地方燒水了。
屋子裏再次隻有一人,但在這黑漆漆的夜裏。聽著外麵叮叮當當的聲音,佟臘月突然便感覺沒那麼的冷了。
將唇湊到杯邊輕輕的抿了一口,隨即佟臘月便將手中杯子放在一頭的小幾上,繼續去看自己的兒子。
吳良輔自十四年前,十九歲時意外遇到年幼的皇帝福臨時,便再也沒有幹過燒水這種粗活了。
花了一段時間,總算是得了一盆溫水。怕隔壁的佟妃娘娘等的不耐煩,他立馬找來皂角和布巾端著溫水急急入內。
“娘娘,奴才燒好水了。您看您要不要先歇息一下,等奴才---”端著水的吳良輔小心的走到佟臘月的身後。
但不待他說完話,佟臘月異常冷靜的聲音便輕輕的傳了過來:“不用了!”
“怎麼不用了,奴才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這---”
“不用了,再也不用了!”
扶著身邊的床柱一點點的站起,佟臘月轉身慘笑道:“不用了,再也不用了!!”
握在手中的盆子險些落地,看著她嘴角的笑,吳良輔一下子抬起了頭。
衍慶宮的大殿內,一隻一隻的蠟燭照得太亮了。亮的吳良輔都不敢看,此刻那個一向驕傲的佟妃佟臘月究竟是何表情。
“奴--奴才還是幫三阿哥洗一下吧。”輕輕的繞過她,吳良輔將手中的銅盆直接放在那寬大的錦床上,然後跪地俯身去解床上玄燁的衣衫。
床上的年輕皇子,此刻的臉色意外的紅潤。隻是那蓋著半邊錦被的身子,再也沒有以前的靈活勁了。
直挺挺的站著,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身上胸口位置一下一下劇烈的起伏著,半響佟臘月白著臉立即急衝衝的向著內室外匆匆的走去。
聽著身後的聲音,吳良輔解著盤扣的手頓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便麵無表情的繼續的動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