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通了,憋了半天還是搖著扇子跑過去,打量了沐紫半天,忍不住問道:“你難道不熱嗎?”
沐紫搖搖頭,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莫名地看著她,“不熱啊!”
“你為什麼就不熱呢?”香蘭不解地問道。
沐紫神秘地一笑,並不回答。
香蘭用扇子捅捅她,“不說我罰你多跪一個時辰?”
沐紫表情驚慌,連忙求饒,“好吧好吧,我告訴你。”
香蘭饒有興趣地湊過脖子去聽,沐紫認真地說:“因為我看過一本醫書,上麵說用夾竹桃的花泡水洗澡可以使肌膚生涼,而且還能美白,傳說中冰肌玉骨的花蕊夫人就是用這個方法的。”
香蘭自然不知花蕊夫人是何許人也,但一聽說可以美白,兩眼都放光了,她常以自己的容貌在府裏丫鬟中出眾而自詡,但深恨父母把自己生下來就象墨缸裏染過沒洗幹淨一樣,一白遮三醜,皮膚黑再美也白搭,當初她一見沐紫就心生排山倒海般的厭惡,就是因為沐紫不但白,而且白得粉嫩白得通透,無論何時何地,她隻要站在沐紫身邊就更顯得黑裏發亮。沐紫隻要一出現,她立刻就淪為陪襯,叫她怎不恨得牙癢癢,恨不能立刻除之以後快。
她素來小心眼,廚房的紅姐曾經打趣說她晚上出門隻瞧見衣服在走,瞧不見人,她一直懷恨在心,逮著機會就要整一整紅姐。她終身致力於能把自己給漂白的理想,聽得沐紫如此說,不由脫口而出:“你這麼白就是洗這個水洗的嗎?”
沐紫點點頭,笑而不答。
香蘭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冷哼了一聲,不屑道:“你當我是三歲孩子啊,糊弄誰呢?”
沐紫笑道:“信不信由你,每個人的膚質不同,這個也未必適合你,你還是不要亂嚐試了……”
“誰會相信你的山野方子?”香蘭嘴裏不以為然,心裏卻道,小蹄子怕我變白了把她給比下去了,我偏不讓她如意,聽說她會些醫理,太太就是因為這個才把她從後院調到自己房內的,看來她有幾分本事。她打定主意,雙手叉在腰上,罵道:“你給我跪跪好!歪歪扭扭象什麼樣子?!不懂規矩的東西!”她罵罵咧咧地搖著扇子,一步三扭地往後院廂房走去。
沐紫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連忙把托盤擱在地上,她的手酸的快要斷掉了,後背上濕噠噠一片汗膩,托身上這件厚厚的粗布衣衫的福,盡管裏麵全汗濕了,居然厚到外麵看不出一絲半點汗跡。香蘭穿著軟薄的湖綢,自然一點點汗水就從裏濕到外麵。
沐紫從小有個毛病,即使再熱身上都濕透了,頭上臉上卻難得見到汗水,過去蘭彥常取笑她,說她內外管道不通暢,她總是反擊道:“你懂什麼叫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嗎?”
三十四.較量
她抬頭看看頭上火辣辣的日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中午被急急地叫到太太房中,連午飯時間都錯過了,餓著肚皮在日頭下暴曬了大半個時辰,任她方才如何強撐,此刻也是口幹舌燥,兩眼發花。
再撐一會兒就好了,她心裏默默想著。香蘭早就不知道躲到哪裏涼快去了,雖然她可以馬上起來,但如果被香蘭知道了,不定又搬出大少爺這張令牌生出什麼是非來。
“咦?你跪在這裏幹什麼?”一個細柔的女聲從身後傳來,她轉過頭去,見悅容拎著一個提籃站在她身後。
她擠出一個幹巴巴的笑容,“悅容姐,我正跪在這裏反省……”
悅容不解,她便將事情經過大致跟她講了一遍,跳過了她看見兩人親熱的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