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怪了沐紫,臉上一陣尷尬,她彎下腰,伸手扶起了沐紫,和顏悅色地說:“是我錯怪你了,讓你受委屈了。”轉頭對衛管家說“把錢還給夕顏,這個月給她雙倍的工錢。”
眾人都籲了一口氣,以為這事情就這麼完結了,卻聽得一個清脆的聲音憑空響起:“太太並沒有怪錯人,夕顏本來就是個賊!”
仿佛滾燙的油鍋裏濺進了一滴水,廳堂內頓時一片嘩然。
眾人聞聲望過去,隻見香蘭徐徐從人裙中走出來,揚起下巴看了沐紫一眼,指著她大聲說:“她就是個賊!”
沐紫的身子不由哆嗦了一下,生平第一次,有人當眾指著她的鼻子,活生生地將一大盆汙水劈頭淋下,她氣怒交加,顫唞著牙根,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慕容禛怒道:“香蘭,你說話要有根據!”
香蘭冷笑道:“我自然有證據,她轉頭向太太俯首道: “請太太派人搜查夕顏房裏的箱子,看看我有沒有誣陷她。”
太太道:“好,衛管家,立刻去查過。”
不一會兒,衛管家回來稟告:“在夕顏的箱子底下搜出了這個。”
他身後的一個家丁捧上一個托盤,上麵有個黑絲絨包裹的東西。
沐紫心內一震,臉色愈加發白。
“打開!”太太令道。
衛管家打開絲絨布,屋內的燈光本來就很亮,布包內驟然放出的金光使房間裏更亮了。
是一塊金表。
人堆裏發出一陣稀噓聲。
沐紫怒道:“你竟然偷翻我的箱子!”
香蘭得意一笑,“你箱子裏要是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怎麼會怕人翻?”她轉身恭敬地對太太道:“請太太明鑒,這塊金表是老爺留給大少爺的遺物,奴婢曾在大少爺房中見過,夕顏膽大包天,趁著在大少爺房內當差之際竟然盜取了這塊表!”
一番話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進了一塊巨石,眾人驚得麵麵相覷。
慕容珩覺得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震,背後有細密的冷汗不斷滲出,他呆呆地望著那塊金燦燦的表,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眼前的一切變得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太太拿過手表細細端詳,激動地幾乎說不出話來,喃喃道:“果然是老爺的遺物...."她目光似劍般射向定定地站立在廳堂中的沐紫,咬牙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沐紫轉過頭,望了慕容珩一眼,這短短的一眼中,有深情、哀怨和失望。
容諾,你讓我怎麼說?從哪裏開始說?
慕容珩的眼中全是疑惑和不解,沐紫的嘴角勾出一抹涼薄的微笑,擼了擼鬢角的亂發,從容道:“我沒什麼可說的了。”
太太的目光陡然透出森冷,一字一句道:“拖下去,亂棍打死!”
廳中一陣騷動,各種神色的目光從四處射來,沐紫覺得腦袋裏麵亂哄哄的,木然地呆立著,小鴻跪在太太腳下磕頭乞求開恩,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她想起來了,她第一次在慕容府見到他時也是這般不堪的情形。兜兜轉轉了一大圈,她還是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她慘然地笑了笑。
她忽然想著,如果有一天,他記起了一切,想起了自己曾經叫過容諾,她叫沐紫,想起他曾經跟她許諾過的那些話,然後他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活活打死在麵前。不知道,到了那個時候,他會怎樣想?
他欠她那麼多,這大概是她能給他最後的,也是唯一的報複。
她的臉上浮出蒼白的笑意,她感覺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卻不願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