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隻剩下他們兩人拚死衝出重圍。
不遠處的山林中火把星星點點,一陣陣馬蹄聲如海浪拍岸,沐紫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平靜道:“蘭彥,你把車停下來,放我下去,我去攔住他們。你一個人逃生去吧,他們不會把我怎樣的。”
蘭彥沒有理睬她,依舊狠狠地抽打著馬鞭,沐紫聲嘶力竭道:“你停下!如果不想兩個人一起死的話!”
馬車徐徐地停了下來,蘭彥靠在車身上喘氣,他吃力地轉過頭去,夜色太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到痛苦的喘熄聲。
他的聲音十分平靜,“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現在不說,以後恐怕沒有機會說了。”
沐紫心中難受極了,如果不是為了她,蘭彥怎麼會陷入這麼危險的境地,她強忍著悲傷,哽咽道:“你說,我聽著。”
蘭彥轉向她的方向,喘著氣,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氣,他說得快速而清晰,“我已經查清楚了伯父的死因。他是被慕容珩的父親慕容瀾害死的!”
漆黑的天空仿佛突然劈下一道雪亮的閃電,沐紫呆了幾秒後,瞪著眼睛望著他,喃喃道:“這……這不可能……”
蘭彥將身子側了側,拉扯到傷口疼得直皺眉,“這是千真萬確的,你聽我說下去。慕容瀾是伯父的同窗好友,十五年前他不過是一介落魄的窮郎中,是伯父收容他在沐恩堂謀生。那一年伯父帶重金去北方進藥材,因適逢戰亂,便將進好的藥材和餘款全數隱藏起來。慕容瀾為了謀財,用毒藥害死了伯父,還偽造了文書侵占了你們的家產。從那時起,沐恩堂就在世上銷聲匿跡,而改頭換麵成了名震一時的濟慈堂。此後多年,慕容瀾一直在尋找那些藥材和錢款的下落……”
他的話太過震撼,沐紫腦子裏一片空白,茫然地望著他,一時竟不知道該悲傷還是該憤怒,直到蘭彥繼續說出震懾她魂魄的話:“一直到……到他的兒子慕容珩繼承了他的衣缽。”
她覺得自己的心仿佛陷入了深海中的冰層,一分一分地變得冰冷。
蘭彥在黑暗中轉過頭來,冷冷道:“我懷疑慕容珩根本就沒有失憶!”
沐紫的身體晃了晃,隻覺得喉嚨又幹又啞,“你….你說什麼……”
蘭彥掙紮地說道:“當年慕容珩隱姓埋名到清平,完全是為了遵循父親的遺命尋找那些藥材的下落,他刻意接近你,直到查出埋藏藥材的地點與煙水寒畫有關,所以他派人盜走了那幅畫。但苦於無法解開畫中的秘密,故而他一直沒有離開清平。直到濟慈堂內亂,他急於回宣城主持大局,這才離開清平。後來在宣城見到你,他便裝出失憶的模樣……”
“不要說了!”沐紫大聲地打斷他,她用雙手捂著耳朵,拚命地搖著頭,淚水橫飛,“我什麼都不相信,我什麼都沒聽見!”
“沐紫!”蘭彥轉過身來,摟著她的肩膀,“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慕容珩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你,你知道嗎?就是他,把你送進督軍府的,是他向督軍告的密,所以我們才會中了他們的埋伏!”
腦海中有什麼東西轟然坍塌,彌漫的塵霧漸漸消散,露出了這個世界原本猙獰的模樣。
沐紫呆呆地望著他,好半天,才啞著嗓子道:“蘭彥……是我害了你……”眼淚流出眼眶,竟然感覺到了疼痛。
身後的喊聲震天,火光越來越近,她聽見蘭彥輕笑了一聲,“你還有機會報答我。”
他努力坐直了身體,呼吸聲變得粗重,“你剛才說的辦法很好,你下車去牽住他們,我從那邊的林子裏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