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過去了,他走過了不知多少大街小巷,疲憊而漫無目的,他不知道該去哪裏找她,可是他不能停止尋找,那樣會讓他覺得每一分鍾都無法忍受,那怕隻有微乎其微的希望,也讓他覺得有盼頭。
或許,下一秒鍾,她就會出現在他麵前。
他忍不住想象著她可能遭遇到的各種艱難險境,心中的惶恐與擔憂如潮水般湧來。
她的身體那麼弱,頂風冒雪孤身出走,還要躲避滿城的通緝,她怎麼能熬得過去?最最糟糕的是,她已經出現了小產的征兆,孩子會不會有事……
他不敢再往下想,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
多少次,遠遠地看到熟悉的背影,滿懷欣喜地追上去,換回的永遠隻有失望.....
街上的每一個背影都象是她,每一個,又都不是她。
她真的從他的世界裏,消失了。
這個事實太殘酷,他無法接受。
他茫然地站在人頭攢動的鬧市街頭,望著來來往往的人,心中麻木地想,為什麼每個人都看起來那麼開心?為什麼,這個世界,隻有他,這麼悲傷。
滿目的繁華在他眼中不過空空如也,道路兩旁,每一個鋪麵都張著黑洞洞的大口……
三樓的那個房間還保留著她走時的陳設,枕邊似乎還彌留著她發間的幽香,他挨著床沿緩緩地坐了下去,手指輕輕拂過微涼的絲被,仿佛撫摸著她柔軟的青絲。
他在屋內一坐就是一整天,恍惚惚中總覺得屋子裏還有個人,靜靜地、微笑著凝視著他,她的笑容如同夏日純白的荷花。
夕顏,你到底在哪裏?
如果上天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換取時光倒流回那短短的七天。
可是,時光無法倒流,一次不計後果的賭注換來的是一世的傷心。
他想懲罰她,卻發現到頭來懲罰的是自己。
他算計著她,最終,還是被她算計了。
她是如此地狠心,用決然離開斬斷與他的一切聯係,她從來都知道如何報複他。
他一籌莫展,失魂落魄地想著。
“夕顏!你到底在哪裏?!你快回來吧,求你...”望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
沐紫驟然從夢中驚醒,冷汗侵濕了後背的衣裳。
方才她恍恍惚惚間聽到有人在叫她,依稀是慕容珩的聲音,不由心中一震,剛想轉頭去看,卻忽然醒了過來,心中空蕩蕩的。
外麵傳來呼嘯的風聲,壓抑嗚咽如野獸的低吼,冷風不斷從破爛不堪的木窗中灌進來,背上汗濕的衣裳象冰塊一樣貼在身上。
即使靠著火堆,她的身上還是感覺不到一星半點的暖意,不由哆嗦著攏緊了身上的披風。
那夜她從漪翠園中逃出來後,在風雪中走了一個多時辰才走到了附近的小鎮,她怕連累玨瑩,所以沒有去約定的接應地點。
她本打算在附近的小鎮上找一家客棧落腳,誰知道,這小鎮是阜軍駐軍的要地,到處都是巡邏的遊兵,她不敢在此地多逗留,買了一些幹糧便匆匆地離開了,在郊外的一家破廟裏暫時安身。
自從出走的那天開始,她的□開始斷斷續續地見紅,那日在雪地裏走了太久,第二天便血流不止,身體也一陣陣發冷,小腹的疼痛越來越明顯,她嚇得在破廟的草堆上躺了一整天,到了黃昏的時候方才稍微好些。
破廟內滴水成冰,她生了一堆火。這廟大約有路過的商旅曾在這裏投宿,牆邊有燒火的痕跡和廢棄的瓦罐,她用在小鎮買的生薑和紅糖和著雪水煮了一罐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