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快講!”
她直言道:“如今奉阜兩軍交戰,阜軍節節敗退,氣數將盡,你不如去南邊加入奉軍的隊伍,到那個時候跟隨著大軍一起打過來,就可以手刃吳昌齡為你的父母妹妹報仇。”
李袀眼中亮了亮,“真是個好辦法,可是奉軍會收我嗎?”
沐紫笑了笑,“會的,一定會的。”她停頓了一下,“我不能再呆在滄州了,你若是願意,我們一起逃到南邊去,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李袀點頭允諾,“太好了!我們就以姐弟相稱吧!”
“姐弟相稱”幾個字,讓沐紫的心不經意地顫動了一下,她輕舒一口氣,點頭微笑,“好的。”說完便扶著桌子準備下床,行動有些吃力,“趁天還沒黑,我們趕快上路吧,拖下去臨川城門如果再關閉就糟糕了。”
李袀正準備去扶她,忽然僵在那裏,驚恐地盯著她的裙子,“你流血了!”
沐紫低下頭去,隻見白色的裙襦上有鮮紅的血蔓延開來,她眼睜睜地看著僅一瞬間功夫半邊裙子都被鮮血染紅,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眼前一片白光晃過,便什麼知覺都沒有了。
長街的青石路上覆著薄薄的一層積雪,鞋底踩上去發出細碎的嘎吱聲,他在心中默念:一、二、三…
念到三的時候,他倏忽伸手握住她的手,她下意識地縮了一下,卻把頭壓得更低,臉上透出淡淡的粉紅色來。
他的目光看著前方的道路盡頭,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捏緊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小,綿軟,柔若無骨,陽光穿透雲層映照在雪地上,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如同這天空一般明媚,隻恨這長街太短,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盡頭。
她在一個很不起眼的首飾攤前停下,露出喜愛的表情。
他從小在金玉堆裏長大,挑剔的目光掃過黃黃白白的盒子,竟沒一個能讓他看得上眼的。
見她興致頗高,他隻得挑選了一隻稍微看得過眼的銀暫子,斜斜地插在她的發間,她滿心歡喜地不停撫摸著。
她低下頭去想了想,忽然從衣兜裏掏出個黃澄澄的東西,快速地塞在他手裏,眼睛望著地麵,絞著衣角道:“我也送你個禮物…”
他仔細一看,卻是個精致的香囊,鵝黃的緞麵上一朵紫薇花含苞欲放,栩栩如生。
他心裏樂開了花,卻逗她說:“我一個大男人帶個香囊,太過香豔了吧!”
她的臉不出意料地紅了紅,氣惱地伸手過來搶,“不喜歡就還我!”
他把手舉過頭頂,挑眉笑道:“誰說不喜歡,我就喜歡香豔…”
她的臉更紅了,就象熟透了的番茄。
他心想她怎麼這麼可愛。
慕容珩一個激靈,衝出了夢境。
清冷的月色從窗口照進來,四周都是沉沉的黑色,他覺得遍體生寒。
她離開已經整整一個月了,他不能想象自己是怎麼度過這段時光,每一天都在焦慮、擔憂、絕望和自責中惶惶不可終日,她依舊蹤跡全無,仿佛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就好像從來沒有來過他的世界。
可是他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因為,他心中留下了一個大破洞。
他還是經常會做那個夢,夢中她的笑容那麼真實,他多想用雙手把她緊緊地擁在懷中,哪怕隻有一次。
如果從來沒有品嚐過溫暖的感覺,也許此刻就不會這樣寒冷;如果從沒有感受過愛情的甜美,也許就不會這樣地痛苦。如果這一生沒有遇到過她,如果沒有愛上她,他就不會知道原來自己是這樣的孤獨。
愛情,擁有和失去隻在轉瞬之間。
他竟然夢到那支銀簪是他買給她的,多麼美好又不切實際的夢想,他不禁啞然失笑。傳說中每個人做的夢都是由一隻叫做夢魘的神獸造出來的,看來這神獸與他頗有些投緣。
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小旅店的情形,那個年輕的父親和躺在床上的孕婦。
他蹙著眉,心裏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但又不知道為什麼。
他在腦子裏一遍遍地回憶那天所看見的,努力搜索著每個細節,忽然目光一亮,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
他聽到自己的心“砰砰”地跳。
他想起了自己無意中瞥到那女子發梢的紫色的絲帶。夕顏喜歡在頭上用一根絲帶打出兩個漂亮的蝴蝶結。
他想起來了,那個女子的頭上的絲帶就是這樣挽的。
他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心中生出強烈的直覺,那個背對著他躺在床上的女子,就是她!
東方剛剛露出了青白的魚肚之色,店小二一邊揉眼睛,一邊打著哈欠去開店麵。剛搬開兩扇門板,不禁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