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帥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四處逃亡的少年了,如今天下都在你的俯仰之間,你擁有那麼多,完全不必把當年那段回憶放在心上。”
“得到了天下又如何?”他笑容微涼,轉過身來,臉上有說不出的無奈,不愛就是不愛,即使權傾天下,又怎麼能左右人心的喜惡呢?
很快,他的臉上恢複了從容的神色,自嘲地說道:“你已經拒絕了我兩次,我不能再被拒絕第三次了,這對一個督軍來說,太不人道了!”
她望著他,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蘭彥的回來讓沐紫的心情開朗了很多,她也成了梅園的常客,她常常在梅樹下坐著坐著就發起呆來,蘭彥也不道破,就安靜地坐在一旁陪伴著她。
陸洵自從那次見麵之後,時不時會光臨她的小院,一片品著香茗一邊聽她在月下撫琴,兩人如同相識多年的老友一般,在琴音中交換著默契的眼神。
隻是李袀變得有些怪,他常常借故不回家,有一次回來身上還帶著傷,沐紫問他,他推說出去跑生意遇到了劫匪,讓沐紫有些放心不下。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生活如同一條平靜的河流,緩緩地流向未知的遠方。
沐恩堂自從改換店名後,生意也蒸蒸日上,雖然與當年的鼎盛不可比擬,卻足以讓沐紫感到欣喜。
這日,一封朱紅色的請柬放上了她的辦公桌,那是一年一度的國內藥界共榮會的請柬。
她把請柬翻來覆去看了幾遍。
據說這個藥界共榮會國內凡數得上名號的大藥鋪都會派人前來參加,今年的會議定在宣城召開。
她把請柬放回桌上,有些心神不寧,心中莫名地忐忑起來。
白總管昨日已將會議的內容向她逐一介紹過了,他說與會的都是各藥鋪的主事當家,他會陪同她一起前去參加。
這樣的盛會,在江北藥界占有舉足輕重席位的濟慈堂一定會派人參加,她想起慕容珩因身體狀況原因一年多就不再當家主事了,將鋪子裏的事情基本都交給了弟弟慕容禛打理,既然如此,來宣城開會也隻會是慕容禛。
想到這裏,她才略微定了定心,坦然地想,她不會怕見到任何人,因為她心中早已經放下了。
望著窗外的多多浮雲,又輕歎了一口氣。
三日後,宣城豔陽高照,春色暖人。
沐紫薄施粉黛,在鏡前細細地整理著身上的衣裳,月光白的鍛麵旗袍外披了一件深藍的薄外套,發式也選用了簡潔大方的款式,鏡中的人兒顯得素雅莊重而不張揚。
白總管在外堂等著她,含笑的目光寫滿對她的打扮的讚賞,沐紫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會議的地點設在本城一位藥鋪當家的別墅裏,這是一幢有著悠久年代的老式建築。
侍者引著他們去二樓的客堂,腳下的木樓梯發出“依依呀呀”的響聲,寬大的雕花紅木門後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看來已經有人先到了。
沐紫正準備推門進去,屋內人的說話聲卻變得清晰起來。
她的心突然毫無征兆地狂跳起來,搭在門上的手驟然停止了動作,茫然地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白總管見她臉色突變,忙關切地問道:“當家的,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她回過神來,白著臉勉強一笑:“沒事。”
心中早已亂成了碎片,她思量著是該轉身離去,還是該帶著合宜的笑容,若無其事地出現在他麵前,最終心一橫,推開了眼前的門。
“宣城沐恩堂當家沐紫到!”夥計高亢拉長的唱諾聲中,屋內的所有人都轉過頭來望著她,她覺得自己仿佛站在了聚光燈的強光之下,一顆心脆弱如冰一碰就要粉碎,卻竭力站直了身體,臉上綻出了一個略帶恍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