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卿畫的詢問卻叫白子卿沉默下來,看著懷裏安靜得有點過分的人,突然不知道該如何說。
該說什麼?該解釋什麼?白子卿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這一刻,他根本說不出話來。剛剛見到葉卿畫的異常,白子卿到現在還依舊餘驚在心裏。這一刻,讓白子卿發現了一個事實,一個他原本一直忽略的事實。如果一切真的都按照魔尊重樓所說的,自己和葉卿畫已經糾纏了三生三世的話,自己和葉卿畫或許有一天會恢複記憶的話,那麼現在,至少是現在,白子卿發現自己麵對這件事情居然是擔憂而害怕的。
試問堂堂的長留上仙白子卿幾時有怕的事情?但是,此刻,眼前的這一件,白子卿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怕了。
他怕剛才葉卿畫就已經恢複了全部記憶,雖然他自己還沒有,但是,從魔尊重樓每一次看見自己鎖流露出來的那種陰霍的神情,完全可以猜測地出來,曾經的自己,對眼前的這個人兒,做出了何等過分的事情。而現在,白子卿怕了,白子卿怕葉卿畫會先自己一步恢複記憶,怕葉卿畫會在自己想起他們之間所有的過往之前就想起了一切。
所以,白子卿才會對魔尊重樓諸多的忌憚,因為他知道,雖然重樓是魔尊,嚴格上來講妖魔界的人和修仙正派是水火不容的。但是白子卿也十分清楚,魔擁有著比所有人都要長遠的,幾乎是永恒的記憶。正是因為這一點,再加上,這些年雖然白子卿沒有說,但是白子卿可以從重樓的所做所為中看出一點:重樓雖然是魔,但是身為妖魔二界的尊主,重樓是不屑作出害人的事情的。這一點,從他雖然刁難自己,卻也是盡自己的全力救了葉卿畫就可以看出來。不管,他接近葉卿畫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是在葉卿畫的事情上,重樓絕對是真心實意的。
所以白子卿才會潛意識地相信了重樓的話,並因此而心事重重。畢竟自己選擇相信重樓是一回事,該怎麼麵對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根據重樓的說辭,葉卿畫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甚至在她還不是葉卿畫的時候就已經對自己動了情,而自己似乎在那麼久之前,也和曾經一樣,負了眼前的人兒。
"白子卿,你是躲不掉的,你無論如何都躲不掉。因為,你對夢畫的傷害,在夢畫跳了輪回台之前,她的詛咒,讓你生生世世都躲避不掉她,所以,白子卿,這一切也許就是宿命。但是,你真的是像你自己鎖以為的那樣,對夢兒,或者是現在的葉卿畫,完全沒有任何不一樣的感情。不是責任,不是保護,而是,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對一個女人的感情,白子卿,你確定你沒有嗎?"
白子卿至今都時常會想起重樓對自己說得話,那些,他至今想起來都會忍不住感覺到茫然的話。他對葉卿畫,真的有不一樣的感情嗎?
其實,白子卿至今都沒辦法完全想清楚自己對葉卿畫真正的感情。最初,他隻是因為那一雙眼睛而一時有些心軟,再看到那些仗勢欺人的乞丐,平生第一次有了憤怒的情緒。當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出手救了葉卿畫。然後,把她帶回了長留山。後來,看到了小丫頭身上不屈不撓的精神而有些激賞,然後再看出她在修煉上異於常人的天賦,甚至破例收了第一個徒弟,也是此生唯一的一個徒弟。在仙劍大會上,看到那抹倔強的身子倒在地上,迎麵,是安雪漫的上窮碧落,那是殺招,安雪漫想殺了葉卿畫。這樣的認知,讓白子卿平生第一次有了憤怒的情緒,有了護短了衝動。
再後來,小丫頭說出了對自己的感情不是師徒之情,自己震驚之餘卻意外地沒有反感的情緒,反而在憂心著葉卿畫的處境,再然後,因為擔心自己而回到長留山來的小丫頭陰錯陽差或是早就知道,而替自己擋了天劫,那一刻的白子卿,是失去理智的。
然後,不惜跪求重樓也要救活葉卿畫。
隻是,白子卿依舊不清楚,這樣的自己對葉卿畫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白子卿一直認為,眼前的葉卿畫,是自己養大的孩子,是自己的徒弟。自己對於她,有一份無法忽略的責任,但是,經曆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尤其是在葉卿畫挨了天劫,滾了釘床之後,還有那個,自己失去理智,至今都無法從記憶之中抹去的,吻。
自己吻了葉卿畫,吻,這樣親密的舉動,出現在師徒之間,到底代表著什麼?
"嗬,你還沒有弄明白自己的感情?"清冷的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驀地在自己的胸前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