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涼煙闖進長情殿的同一時刻,在大殿之中的白子卿,還有身在重玔宮的重樓,以及在一處叫不出名字來的地方的上官無塵,齊齊猛地站了起來。
白子卿和重樓是紛紛感覺到葉卿畫的危險,上官無塵則是感覺到了涼煙的氣息。
之前把涼煙送到幽冥宮實在是沒有辦法的選擇,自己找到涼煙的時候終究是晚了一步,涼煙已經氣絕。而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地方,就連異朽閣也不能做出起死回生違背天道輪回的事情,而涼煙卻絕對不能死,涼煙是上官無塵所有的信念。涼煙可以不愛他,可是他卻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涼煙的死亡,所以抱著這樣的信念,上官無塵帶著涼煙去了幽冥宮。
要問這個世界上,那個地方敢於做出有違天理的事情,那就隻有魔。
但是,一心隻想著救回涼煙的上官無塵,卻恰恰忽略了一件本萬萬不該忽略的事情:單冬夏是說了涼煙會醒過來。可是這個醒過來的定義是什麼,單冬夏並沒有明說。甚至,單冬夏從頭到尾也沒有說過"救人"這樣的字眼。是,單冬夏是說了涼煙會蘇醒,但是蘇醒過來之後涼煙會以一種什麼樣的形式存在,單冬夏並沒有明說。
在很久很久之後,久到上官無塵為這件事情而追悔莫及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此刻,葉卿畫,確切地說應該是夢畫,看著暢通無阻闖進長情殿的涼煙,臉上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訝,似乎早已經料到了她的到來一般。麵對著涼煙那一雙怨毒無比的充斥著血紅顏色的目光,夢畫淡淡地歎了一口氣。
又是一個因愛生恨又被利用的人。這世間對於愛恨的執念,真的沒有辦法化解嗎?想到這裏,夢畫又忍不住怔忪了一下,其實她何嚐有資格說別人,她自己,不一樣擁有化不開的執念?眼前又不受控製地劃過那片火紅妖治的桃花樹,還有那不染一絲塵埃的白衣身影,淡漠的表情。
我本身為蓮花,與你初見的映襯卻是桃花,注定的宿命,如何去責怪?隻是情深無奈。
嘴角勾起了一抹清淡的淺笑,那抹笑容裏的苦澀和無奈,卻是沒有人能夠懂得。
夢畫正出神間,一直被忽略掉的涼煙卻似乎是不甘心被忽略,以至於夢畫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臉頰觸到一片冷意,有什麼東西順著臉頰滑下,是溫熱的。
原本迷茫的眸子瞬間一寒,就好像是瞬間被冰凍的那樣肅殺而毫無感情。唇角詭異地勾起,臉頰側麵還有幾縷發絲調皮地垂落,在這張純淨甜美的臉上,平添了幾分妖嬈。
這樣的清純的美豔,若是讓任何一個男人看到,怕是不心動都難。
就連執劍的涼煙都有一瞬間的怔然,眼前的夢畫是在是太陌生,不過就算是再陌生,恐怕是任何人都不會想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葉卿畫。
除了,重樓。
在夢畫開口的瞬間,周身屬於蓮花仙子的氣息也隨著她的動用仙力而湧出,重樓生來就是異常敏銳的人,又豈會感覺不到這早在千年前就已經熟悉到被他刻進生命的氣息?
向來陰沉的眼眸裏,突然湧出了明顯的哀傷的情緒,但更多的是激動。夢兒,你終於清醒了嗎?我等了你百年,你終於全部想起來了是嗎?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了,是嗎?
重樓,這個在六界所有人眼裏都冰冷絕情肅殺殘忍的人,在這一刻,淚水湧上了他的眼眶。這一刻,堂堂名震六界的魔尊殿下,突然哭得像一個終於找到回家的路的滿足孩子。
"涼煙,你真的是一個可憐的人,堂堂的上仙之尊不要。偏偏要誤入歧途,選擇一條墮落的路,看在白墨的份上,我就幫你解脫吧。"絕美清冷的人兒用人眼根本來不及反應的速度穿過劍來到涼煙的麵前,猛地一個反手,一個類似藤條的東西就圈住了涼煙的腰身。
像是終於反應過來夢畫做了什麼,涼煙終於劇烈地掙紮了起來,原本空洞無神的眼眸中像是終於有了一絲掩蓋不住的情緒。
但是沾了仙氣的東西,又豈會是如今身為怨念傀儡的涼煙所能夠掙脫的?對於涼煙的劇烈掙紮,夢畫隻是輕輕伸手一拉,涼煙的表情就瞬間扭曲,似乎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白子卿趕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