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看著昏黃路燈下，坐在黑暗中的她，還是那樣清瘦的樣子，這些年來，所有人都變了，或是成熟或是妖豔或是陰險，隻有她，似乎隻有她，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從來沒變過。
第一次見她，她就是這樣，眉眼清秀，身材消瘦，隻是眼神，卻異樣的清澈，讓他一眼陷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為什麼我就不可以？”他閉著眼，聲音喑啞。
止水側頭去看他，時間流水一般，將他改變了太多太多了。以前那個大男孩已經曆練成了一個成熟有擔當的大男人了，寬闊的肩膀，堅毅的神情，可是，再怎麼改變，他的眼神還是變不了的。他的眼神還是那麼幹淨，無論他的背景是什麼樣的，她知道，他還是那個他。
“因為，我對你沒有心動的感覺。”透過那絲小縫隙，可以看見車窗外的世界已經暗下來了，黑壓壓的雲塊一大片一大片的湧在一起，遮住了微弱的月亮的光芒，路燈下密密麻麻的霧氣，仿佛水珠一樣，迷蒙了眼。
他笑，聲音壓得低沉而又愴然，“是啊，沒有心動的感覺，這麼多年了，林止水，在你心裏，我究竟是什麼？”
他眼睛死死的盯著她，恨不得將她看透了去，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看不透她，這麼多年了，他從來沒有看透過她。越是接近，她就越是像謎團一樣，他看不透弄不懂，隻是無奈，深深的無奈，那樣無力的感覺，緊緊地牢牢地深深的纏住他，不得解脫。
她別開眼，輕聲說：“你是我最喜歡最親切的朋友，趙東，我們這樣，不是最好的嗎？不做戀人卻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啊，戀人是會分手的，可是朋友不會，永遠不會。”
他渾身顫抖，痙攣，如遭雷擊，幾秒之後，他漸漸從那場震蕩裏麵回過神來，心裏卻是苦澀，好像吞進了一大把黃連，說不出的苦，“把她扶進去吧，喝了這麼多酒，怕是今晚有得折騰了。”
看看後座上人事不知的盧旋，止水點點頭，打開車門，將盧旋攙扶著下來。
“我就不進去了，門口的保安會幫忙的，這裏不是停車的地方。”他坐在駕駛座上，看著她，“好好休息。”
“你也是，趙東。”她喊他一聲，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隻是茫然的盯著他。心裏知道他這一走，有些東西怕是再也回不來了，終究會變的麵目全非。
他看著她，淡淡一笑，關上車門，踩油門，箭一樣的離開。強忍住心裏的酸澀，在保安的幫助下，將盧旋弄到床上，又找來毛巾，倒了熱水，給她擦臉。
萋萋在她腳邊直叫喚，唇邊的胡須一顫一顫的，身子直往她腳踝上撞，尾巴掃著她的褲腳。
她看它一眼，“小美女，我現在忙不過來，暫時沒精力照顧你，你一邊呆著去啊。”忙上忙下的，煮醒酒湯，找幹淨的衣服。
好不容易將盧旋弄醒，“止水，你幹什麼呀？”一張口，酒氣熏天，鼻音濃重。
止水費力的將她扶起來，“帶你去洗澡啊，做什麼，你身上全是酒味兒，我可不想明天洗被子，這天氣，肯定是幹不了的。”
她好不容易坐起來又倒下去，嘴裏嘟囔著：“我不要，我不去，我不洗，我好累，你讓我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不行，你趕緊起來，很快的，我們進去把酒味兒衝掉就好，快點。”她又把她拉起來，哄著她進了浴室。
伺候著她洗了澡，喝了醒酒湯，她也快累垮了。癱在沙發裏，懶懶的，不想動彈。這樣一陣迷糊，竟然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時，隻覺得渾身酸痛，轉頭一看，床上空空如也，自己身上蓋著被子，盧旋呢？
她驚得一下子坐起來，萋萋也不見了，小美女不知道去看哪裏。
她趕緊起來，將房間前前後後的找了個遍，仍舊沒看見。倒是看見萋萋縮成一團，在角落裏睡的正香。
趕緊打電話過去，“盧旋，你跑哪兒去了？“她緊張極了，聲音都發抖。
“止水，我不是盧旋，我是劉雪，盧旋今早上一身濕濕的回來了，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話，一張臉白的像鬼一樣，後麵我出門看才知道是下雨了。她沒事，已經睡著了。隻是她的精神很不好，好像是很累的樣子。”
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隻好說：“麻煩你好好照顧她，我還有任務沒做完，等我下班了就去看她。”
“行，我知道了。”
放下手機，卻看見一堆的未接電話，將手機往包裏一塞，她想就任性一次，一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