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猛一使力拍馬屁股,她識得去丞相府的路,遠遠把許伯丟在了後麵。
那天晚上雲音在丞相府好好洗了個澡,澡盆子大得她可以舒舒服服地舒展手腳,還有什麼玫瑰露玫瑰花瓣,洗得香噴噴的簡直可以直接上烤架。
換下軍裝,穿一身素衣長袍,走到院中時,袁勖懷已經搭好烤架,笨手笨腳地在割肉。
“我來。”
袁勖懷回頭,愣了愣,驀然移開眼看著地麵,一不留神切了自己的指頭,輕“呀”了一聲。
雲音已經半跪在他膝前,捧著他割破的手指,血從她指縫間漏下去。她眉頭緊蹙,沒說話,隻是把手指含在口中吮去血漬,一麵吩咐許伯取紙來燒灰為末,把白灰撒在傷口上,看著血液凝住。
“天氣熱,包紮起來怕會不好,你別動就好。”她站起身把袁勖懷的椅子挪遠一些,手腳麻利地割下豬腿,在上麵割出一道道口子,用鐵釺穿好,刷完油,在白衣上蹭出來兩個髒兮兮的油手印。
袁勖懷一直靜靜看著。
雲音把椅子搬過去坐好,舉袖擦去腦門上的汗,才正眼看袁勖懷,他立時觸電一樣避開她的眼光,低頭看自己的手。
“以後你要想吃肉了,不用讓許伯來那麼麻煩,你府裏不是養有信鴿嗎?隨便給我遞個條子,我要是方便就過來。”
袁勖懷冷不丁說了句,“你在京中呆不了幾天了。”
“怎麼?”
“南楚軍隊一直在邊界上徘徊,時有搶奪邊城百姓的衣食,三天前從漠城縣尉院中挖走鎮關石獸。最遲明日傍晚,聖旨會傳到軍營,我們要同南楚打一仗。”
雲音撇了撇嘴,“那什麼石獸,很要緊嗎?是什麼稀罕玩意兒,是不是白玉做的,有多大,可以賣錢嗎?”
袁勖懷無可奈何地盯她一眼,“你們此去除了打敗南楚守軍,還要把石獸完好無缺地取回來,否則即使在前線不死,回來也是死罪。”
雲音嚇了一跳,轉著烤肉架不以為然地挑眉道,“不就是一尊石頭,這麼多年西陌也不曾一帆風順,還做過北朔的屬國,那石頭玩意兒能成什麼事。”
火舌舔得豬肉滋滋作響,雲音添兩根柴火,透著火光看袁勖懷的臉,素來白皙周正的臉孔,這時候也生出來幾絲暖意。
她“嘿嘿”地笑著又道,“反正明天聖旨就下來了,你今日找我來,是不是舍不得我出關打仗?”
袁勖懷手上的傷口跳著疼了一下,他微蹙眉,沉默著掃了雲音一眼。
雲音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舍不得我,要舍不得也是舍不得這肉。今晚我給你多烤一些,讓你吃盡興。這場仗應該打不了多久,等回京我再給你烤就是。隻是我看你瘦弱得很,身體不太好的樣子,要是有什麼毛病,宮裏太醫的藥不一定有鄉下的土方子好用。”她撩起袖子,展示了一下自己健壯的胳膊,“你看我爹把我養得多好,不然我給我爹寫封信,讓他給出幾個補身的方子。你瘦雖然好看,可太瘦了總也不好,過冬還得找個丫鬟塞在被窩裏才睡得暖……”
她的話越說越沒邊,袁勖懷變了臉色,抿著唇還沒說話,她就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這趟你要是不能毫發無傷地回來,也不必回來見我了。”
“你放心,你的麵子我記著,當菩薩的緊箍咒一樣供在腦袋上必定不忘。況且我是狀元啊,整個西陌也沒幾個人打得過我,不必擔心。”說著往烤肉上塗香料,寬大的袖子在盤子裏掃來掃去。
袁勖懷看不下去替她撈著。
雲音也不說謝,隻當是他該做的,等刷完料又吩咐許伯去取酒,許伯前腳走,雲音立時坐直身,一臉好奇地上下看袁勖懷,看得他有些心頭發麻地往後退了退身體,雲音才說,“聽說袁大人今年三十有二,尚未娶妻。小的雖是粗鄙之人,卻也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敢問一句袁大人為什麼還不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