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馬大的陳川,皮膚粗糙像個蔫茄子的胡春,虎背熊腰的林術,像個麵團的小少年蘇峰,還有吳岩、穆聲、葛覃、兆措、田素、郭軒。
楚行雲從左看到右,又從右往左橫掃一眼。
“不對,幹戚怎麼不在?”
陳川粗聲粗氣地嘲道,“監軍怎能直呼副將之名。”
楚行雲語塞,他不知道幹戚已經任副將一職,擺手大叫被魏雲音騙了,一幹屯長鼻子裏哼哼著退出去幹活。
蘇峰尚且腫著核桃眼,不記得哼哼,路過楚行雲的時候斜眼掃了下,嘴巴裏嘟噥,“小爺覺沒睡醒,否則一槍挑了你。”
那就是個十五六的小少年,還生得細皮嫩肉。
楚行雲聊袖子揚手想教訓教訓他,好歹把他打醒再戰。
誰知蘇峰像條蛇似的,一溜就從他腋窩底下閃過去,楚行雲穩不住腳,直衝向桌案,還好桌上還沒來得及擺早飯。
魏雲音搖著頭拉他一把,食指並拇指將他的領子捏著,待屯長們都退出去,才放開楚行雲。
楚行雲氣鼓鼓地瞪她,“將軍戲弄我!”
“正是。”她笑著點頭。
“……”楚行雲坐在飯桌旁不走了,魏雲音喚人進來擺飯。
她一麵喝粥,一麵發出稀裏嘩啦的聲音,楚行雲坐不住了,他也餓了,肚子裏一直在咕嚕。桌上隻有兩隻碗,魏雲音讓胡二坐著一塊兒吃,餅子和稀飯。
楚行雲伸手去抓餅。
手被筷子夾住了,筷子鬆開,留下了一道紅痕。
他忿忿不平地撓著手背,這才低聲下氣道,“將軍,我餓了。”
魏雲音笑了,讓胡二去取碗筷。
等楚行雲狼吞虎咽吃得差不多後,魏雲音方才開口道,“我對種田一事一竅不通,聽說監軍是農家出身。”
楚行雲的眉毛都要翹到腦後去,筷子一放,剛要開始長篇大論。
魏雲音打斷他,“我給監軍安排了新的住處。”
楚行雲小心翼翼地瞅她一眼,“這次又是哪兒?糧倉還是茅廁?”
“都不是。”魏雲音笑搖了搖頭。
楚行雲放下些心來。
“吃過飯先引你去看,要是監軍滿意,末將分兩隊人與你,翻新農田的事就全權交給監軍去管。”
新屋子真是人住的地方,牆上配著寶劍,桌上擺著筆架書冊,背後有高高的書架,尚且空著等候主人的安排。床上有厚厚的被褥,被子是他喜愛的藍底兒白花(審美……),楚行雲摸了摸褥子,很厚,很暖和。
也不漏風了。
不必和牲口睡在一處。
“這房間也是副將給你安排的,他也住在這兒。”
楚行雲忽有不計前嫌,感激涕零之意,搗蒜一般連連點頭,“微臣定當竭盡全力,使盡渾身解數,不計辛苦,為將軍鞍前馬後。”
“不必了……怕你被馬踹。”魏雲音道。
“……”
“好好種地就是。”她笑眯眯的。
楚行雲又是一陣點頭。
這時候從門外走進來個人,一麵走一麵整理手上新的皮甲,見楚行雲一頭亂草地在自己房中,剛練完槍回來的幹戚轉頭吩咐守在門外的小兵,“昨日讓準備的小榻呢?”
“回副將,就停在院子裏。”
“拿進來。”
是張隻容得下一人的竹榻,幹戚命人支在床邊,中間掛上厚厚的簾子一遮,臥房一分為二。
楚行雲感動得眼睛都紅了,“資源這樣緊張,副將願意在我房中分這點兒方寸之地,睡這麼窄的竹榻,也算是以身作則了。微臣再也不腹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