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詭異的寧靜。
楚行雲的心跳得厲害,幾乎能聽到心跳聲。
蘇峰回頭就見他滿麵潮紅,把領口拉開一些,鎖骨上下已經被抓撓得發紅,細微的血痕浮在皮子上。
蘇峰低聲問,“怎麼了?”楚行雲看上去似乎很難受。
蘇峰停下腳,楚行雲也頓住手,眼神有點恍惚,他說,“沒什麼,昨天晚上沒洗澡,身上有點癢。”
蘇峰抿了抿唇,沒說什麼。一隻手拽著快要歪到樹上去的楚行雲,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一步一步帶著他下山。
“你跟緊我,不然就把你丟在這兒。”
楚行雲喉嚨裏模糊地應了聲“嗯”。他頭有點暈,眼睛也有點花,呼吸緊促,但盡力壓製著,沒讓蘇峰發現。
接近穀底,漸漸能看到炊煙升起,與奶白色的濃霧混在一起,還有逗得人腹中作響的臘肉味兒。
楚行雲咽了咽口水,“這都半個多月不知肉味了。”
蘇峰沒看他,“走的時候順一點。”
“你真好。”
“不是給你吃,給將軍帶的。”
“……”
楚行雲耷拉著腦袋,腦袋挨著蘇峰的肩膀,蘇峰回頭推開他,他像是個沒長骨頭的,又靠上去。
沒辦法,蘇峰壓低了聲音,大概十米,就是平地了。
“快到了,提高警惕。”
大家都放慢腳步,楚行雲強打起精神,把匕首緊緊捏在手中,要是有危險他就引頸自刎……
不,不對,是把匕首刺進敵人的胸膛。
腦子不清醒的楚行雲,在蘇峰停下腳步時,未能及時刹車,撞上了蘇峰結實的背。
平地裏一聲吼,好似是驚雷一般,楚行雲暈乎乎的腦袋瞬間被格式化了。
一圈長矛對著他們七個。
身後回林的路也被切斷。
為首的一人,勁裝裹著健壯的腿,手背上青筋像是盤根錯節的樹根一般,上了些歲數。臉上在笑,卻自有股威嚴,圍著蘇峰他們的是他的手下。
“等候多時了,諸位小將,請吧。今日正好是營中祭禮,好酒好肉,就留下來做客。別失了禮數才好。”
蘇峰拉著楚行雲,壓低聲音道,“準備撤,我殺了他們……”
還沒出手,背上被人抵住。
蘇峰回頭一看。
楚行雲已經力竭地一頭栽在他背上。
當日晚。
比前一天晚上回營的時間還晚,眼見子夜將近,魏雲音實在忍不住了。將蘇峰前一天帶上山的弟兄招來幾個,仔細盤問。
起初硬漢們都很講義氣,老大不讓說,就不說。
魏雲音循循善誘,“咱們軍中,誰最大?”
小兵們麵麵相覷,紛紛望著中間一個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兵士。
“你是他們的隊長?”魏雲音問。
他點了點頭,但臉色深沉,“屯長說了,要是回來得晚,就讓將軍自己去睡,可能他們要在外麵野營。”
“野營幹啥啊?烤肉吃?這麼晚了也沒兔子出洞,別蒙將軍我了。昨天是頭一次上山,尚且趕得回來,今日反倒回不來。”魏雲音肅著臉,峻聲道,“我就是信楚行雲和蘇峰搞不出什麼亂子,才決定饒他們兩天,等這倆探聽清楚,能彙報了再彙報。”
隊長低下頭。
“你也看到了,他們這會兒還沒回來,在山上遇到豺狼倒無所謂。”
隊長的臉色變了變。
魏雲音睨著眼捏起他的下巴來,讓他看著自己,“一定不是山中野獸。昨天你們上山到底都看見什麼了。將軍問話敢不答了,你們要各自為陣?”
隊長不屈地垂著眼,一語不發。
丟開他的下巴,魏雲音冷聲道,“五十軍棍,自己下去領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