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的眼皮上那點微光隨著魏雲音吹滅蠟燭而消失。
“但凡你要，但凡我有。”他一己之身，從不重要，“我隻有一個條件，立刻殺了馬淩風。”
黑暗裏傳來一聲清淺的笑，袁勖懷莫名著惱，笑聲的主人勾弄起他散亂在枕上的頭發，聲音在近處響起。
“我要的，你未必有。”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八章 黃泉路
“我要的，你未必有。”
屋內驀然沉寂，袁勖懷沒有接話，將手貼上她的臉頰，溫熱的，在掌心騷動著，便如是心上生出了爪子。
魏雲音頗無奈地歎一口氣，他總是太聰明，進退有度，閃躲都讓人難以刨根問底。
那夜也是微火垂明，終夜搖曳，四更天時，魏雲音坐在床邊一陣發愣，將被掩好。
袁勖懷尚且在睡，一雙長睫靜止不動，睡顏安穩。
天未明時候，魏雲音就已經起身，穿戴整齊梳洗幹淨，不放心地在袁勖懷的睡穴上一按，估摸著他還能睡上兩三個時辰，才出屋去叫上另三人，整裝同馬豫懷話別。
知府大人不住往她房中瞟。
魏雲音笑眯了桃花眼也往回一瞟，“昨晚睡得很好，多謝知府大人款待，回頭並州的事都忙完，便請大人去最好的酒樓吃一回。這時候還早，馬大人回去再睡會兒吧，軍中還得操練，這會兒已是晚了。不能再叨擾下去。”
馬豫懷似懂非懂地看看她，“時候還早？”
“確實還早，大人還可睡上兩個時辰。”魏雲音意味深長地笑了，領著三名手下，在尚未擦亮的天色裏爬上馬回營房。
路上聽見魏雲音心情很好地哼著小曲。
尚未睡醒的楚行雲勉力穩住坐在馬上的身形，奇怪道，“將軍心情這樣好，昨晚上馬大人是不是往你房裏塞人了？”
小曲兒頓住。
“瞎說什麼。”策馬從一旁跟上的幹戚就著馬鞭在楚行雲頭頂虛晃了一下，將馬趕到魏雲音身側，與她齊頭並進，又問她昨夜歇得可好。
魏雲音嘴裏含糊著說睡得很好。
能不好嗎？
幹戚低嗯了一聲，本來要問昨晚他因難以入睡而去找她時候聽見的奇怪聲響是什麼，現下卻懷疑是自己聽差了。
韶容則是完全沒有睡醒，在馬背上顛簸著一副沒有醒過神的樣子。
並州山中私兵剿滅，魏雲音將大半兵士支出去巡山的巡山，修房子的修房子，堤壩一事交由蘇峰負責。
而她自己，在晨練後第一件事，便是審問馬淩風。
畢竟是韶武陣前的先鋒，為免他逃跑，手腳用鐵鏈鎖著。這會子看上去是一夜未睡的模樣，魏雲音一麵抱歉，一麵命人將他手腳上的鏈條打開。
馬淩風揉著手腕腳腕，冷冷嘲諷道，“將軍讓我在這兒反省了一晚上，終於想起來問話？不知道將軍又準備了什麼樣的問題，給罪臣我？”
“不急。”她衝著屋門招招手，手下將備好的酒送上來，“好菜雖沒有，不過酒是我從京城帶來的，國舅爺喝喝看，合不合胃口。肉是並州城裏好不容易弄來的，不多，也就這麼點兒。窩頭倒有的是，想吃多少不用客氣。”
馬淩風冷著臉看了看粗瓷碗裏的肉，確實不多，勉強能塞牙縫。
他拍開酒壇泥封，咕咚下第一口，斜望著魏雲音，嘲道，“這是給我送行？”
“國舅要遠行？”
“黃泉路，算不算遠？”馬淩風眯起一雙眼。
魏雲音笑著也拍開一壇酒，咬一口窩頭佐一口酒，才道，“末將沒有去過，若是國舅爺有幸先去，倒是可以如夢告訴我，那地方是遠是近，是暗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