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都憋紅了。
魏雲音覺得好笑,拿手指頭撥弄她軟乎乎的下巴,笑了笑,“要不要來試一下,我教你。”
“誰要你教!”小孩凶狠地瞪了她一眼,但難掩臉上的興奮,白生生的碎牙在嘴皮上咬了又咬。
“好好,不教你,你自己來。小心,別掉下去。”魏雲音說著把魚竿塞到她手中,在旁邊看著,該拉杆的時候就裝作不經意地碰碰她的胳膊。
等魚上來得多了,舒窈也忘了還在鬧別扭,整張臉都因為成就感和興奮變得紅撲撲的,實在太可愛,魏雲音忍不住就拿破了的嘴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鬧得舒窈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拿袖子猛揩,臭女人的臭口水,等回到院中時候,魏雲音放下魚簍子回頭問舒窈晚上想吃什麼魚,那孩子竟然委屈得眼眶全紅,眼淚汪汪的。
“誰叫你要親我的!”
“我……”魏雲音給嚇得不輕,話都不會說了,“就想親……誰讓你兩眼放光,臉頰又紅通通的,分明是在讓我快點親你一口……話說回來,晚上想吃什麼菜式,我給你做。”說著她低下`身本要把小孩粉臉上掛著的珠子一樣的淚串揩去。
誰知道還沒湊近舒窈就嚇得麵無人色地僵硬了身子,小小的拳頭攥得緊緊的,帶著她的黑貓,趾高氣昂又滿腹委屈地衝進屋子裏,還把脆弱的門板摔得震天響。
魏雲音一條眉毛困惑地皺起,歪著頭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不就是個純潔的友誼之吻嗎……反應真大。
驀然間指尖發起燙來,腦海裏刹那閃現出先前緊閉著眼,眼睫毛輕顫,身子也抖個不停的袁勖懷,熱度就從指尖一直點燃到臉上,她的臉也紅成了紅蘿卜,連帶在心底也撩起了層淺薄卻勾魂的細紋。
把活蹦亂跳的幾條魚去鱗剝腮處理幹淨,就著雪水洗淨了,她的一雙手在冰水裏泡得通紅,目光在忙活著的人身上盤桓片刻,袁勖懷靜悄悄地走下門檻,退回屋中,拿燒火鉗把炭盆裏燒得紅通通的木炭撥亮些。
熱氣撩人。
屋內擺著張躺椅,是方才燙完腳她不知道從哪兒張羅出來的,說躺著能舒服些,又十分抱歉地低沉著眉角,對他露出為難的神色,她說,“兩個湯婆子都給那小娃娃抱上了,咱做大人的不能和小孩一般計較,不過……”她似是很認真地想了才道,“我把被子給你找出來,將就著披一會兒,圍著炭火應該也不太冷。”
那兩個人一隻貓去釣魚的時間裏,他恍惚覺得炭火就像更漏一般,半明半昧的天色也像是入了夜一般沉靜。炭火劈啪的聲音幾乎每一跳都激起他心內的激蕩,起初是極其細微的一點,再後來,隨著炭火燒得越來越熱烈。
他在躺椅上睡迷了一陣,腦子裏走馬燈似的閃現過許多碎片,碎片裏都有那個出門時還不忘將拖在地上的薄被撈起來將他裹得嚴嚴實實的人。他忍不住想要輕歎,卻在夢裏又歎不出聲。
等到深冬時節,明年初時,他便要過三十三歲生辰。那時候這個總是強硬地不管他樂意不樂意就把他攬在懷中的……女將。仍舊未滿十九……
他都忘了自己是從哪裏看到她的生辰,恐怕已經很早,很早。不是在武試時候的報名花冊上看見的,而是記憶深處,他二十歲上下曾去季王府賀過小千金的生辰,袁勖懷這人沒什麼大優點,但作為滿腹經綸的文官之首,唯獨記性不錯。
他依稀記得,那是個夏天,菡萏香氣飄滿京城的夏天裏,季王寵愛王夫,王夫又最愛蓮花。所以季王府有千畝蓮池,從各地引來稀奇古怪的品種,紅的白的黃的都有,有的花瓣大而肥可以采摘下來做糖糕,有的卻紅得發紫像血色般妖異,在皎皎月光下,美得不似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