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1 / 3)

之痛,本就不是南楚造成的。若非要說錯,難道要怪爹爹是南楚大將之子麼?人定勝天從來是句廢話,盡人事聽天命才是真諦,況乎,她爹怎能選擇自己的出生。

就像……

她無法選擇是季王的孩子。

同樣無法主宰自己在什麼時刻與門裏的人相遇。

無法主宰,什麼時刻動心。

當門被叩開,向來麵色不善的許伯,這一次卻被眼前人的氣勢鎮住了。她臉上不帶一絲笑意,冷冰冰地峻聲道,“通報你們丞相,大將軍來訪,本將就不進去了,在門口等他。”

許伯還未張腔,就被魏雲音鋒利的眼神堵住了想說的話,迅速低頭控製不住身軀因為害怕而有些顫栗。

“快去。”

她腦中紛亂,無法思考,斜靠在石獸上,等著那人出現,話沒多說一句,就將人掠上了馬背。

袁勖懷悶哼了一聲,隨即除了抓住她的腰,沒有別的辦法。

馬兒從街道上飛縱而過時,西陌百姓禁不住側目,卻也沒人敢去攔,誰也不想莫名其妙喪生在馬蹄之下。

她一直不說話,渾身散發著肅殺和冷凝,背脊挺得很直,卻像是過剛易折的竹枝。向來在她跟前不露喜怒的袁勖懷,這會兒也料定是出了什麼事,輕輕環住她的腰身,把頭靠在她背上。

那人一僵,倏忽放軟身體,他的耳就貼在她背上,那一聲歎息他聽得分明。袁大人自己不知道,他眼底滾動的那點兒微光,是毫無掩飾的憐惜。

疾風拍打在臉上,像是刀割一般,魏雲音拉著馬飛馳出城,城門的守軍還沒來得及瞧個清楚,隻道是出了什麼急事。但沒能攔下盤查本就是罪狀一件,索性一個個埋著頭隻當沒看到。

衝著離京的官道馳出了多遠她不知道,隻是身後有那個人,魏雲音隻覺得心裏是踏實的,口中不時低聲驅策馬匹。

行到半路,天色忽然轉為陰暗,烏雲沉沉壓在頭頂上,像是要下大雨。果不其然,才又行出不到一裏,大雨傾盆而下,彷如怒號。

馬兒脖子上一緊,一聲“籲”讓它漸漸停下腳步。

魏雲音急促地喘氣,劇烈的心跳和冒出汗的熱氣傳遞到袁勖懷懷中,他局促地放開環著她的手,白馬急縱之時,他這緊緊環抱的動作未免做得太自然了點兒。

此時手卻被緊緊握住了。

她掌心還有韁繩留下的印記,粗糙得讓他想不發現都有點困難。

“放開。”袁勖懷訥聲道。

坐在馬前的人沒有說話,隻是更緊地捏住他的手。

片刻間雨勢已成瓢潑,而兩人皆是巋然不動,袁勖懷抽了抽手,抽不出來,也隻能由得她去。

隻是此刻端坐的背影,顯得無比……寂寥。

馬兒在座下不滿地刨了刨蹄子,搖頭晃腦地噴出一口粗氣。她的手戀戀不舍地又捏了捏他的手,才翻身下馬,半抱半扶地將袁勖懷弄下馬來。

雨水模糊了兩個人的臉,魏雲音這才發現他已經凍得嘴唇發紫,眼睛睜不開卻仍是勉力盯著她。毫不猶豫地解下臨出宮時爹爹給她係上的大氅,爹那樣淡靜細弱的眉眼,這一時同袁勖懷重疊在一處。

隻是南舟看她,從來慈愛。

而袁勖懷對她,算計多於真心,麵無表情多於和顏悅色。

但當年真相在她眼前揭開,她的爹被皇帝扣在宮中,她的前程和性命被王朝壓在身下,她連想要親近愛慕一個人,也從一開始就在他人掌控之中。

她滿腔悲憤怨怒無處發泄也不能發泄,多少雙眼睛盯著,莫說現在她尚未完成平邊患的禦令,便是她得勝還朝,也一樣不能輕舉妄動。南舟在宮中,袁勖懷在朝中,韶容是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