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能發出聲音,便是惡狠狠地瞪著眼前之人。
“我自己去。”
不,不,不。她確實難懂,桑蠻距京城千裏之遙,他風塵仆仆地請旨趕來,就為了質問她溫惠之事。哪怕他開口先問她兩句近況,再切入正題,她大概也不會出言相激。
說著要自己去的人,剛走了沒兩步,就腳步虛晃地扶住了頭,本怔忪出神的魏雲音也慌忙起身扶住他。
袁勖懷甩袖要推開她,卻使不出力,擺脫不了她的手勁。一時憤恨地大力捶自己的手腳,怒瞪著一雙眼,若是眼神有形,她早已被千刀萬剮。
魏雲音忍不住低低苦笑,“你從來都不信我。”
“嗬,我要信你什麼……”袁勖懷頓覺茫然地低下頭,望著自己被抓緊了不能動彈的手,可笑地閉上眼,“我早該想到,你征戰疆場,怎會容忍我腦子裏還有段過去。可我就是比你大出一輩,認識你之前,我早已經曆過諸多風雨。我心裏珍視的人,即使我得不到,也不能容忍任何人踐踏。便是你……也不行……魏雲音,你懂不懂,我並不是為你而生的。”
緊接著袁勖懷眼前一黑,隻覺得後頸被人敲了一記,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手刀還立在空中,安靜下來的人乖順地抵靠在她懷中,魏雲音久久望著自己的手掌,忽然覺得如夢方醒,醍醐灌頂一般腦中一片空明。
低頭將懷中人抱起來,置於榻上,撫了撫他累極的臉,她閉起眼,須臾間又睜開喚人進來,命人去請軍醫,替袁勖懷檢視。
待軍醫進帳時見到的便是這樣的情景——
大將軍將丞相大人抱在懷中,胳膊圈著他讓他能躺在她懷裏,若不是手還不住撫著他熟睡的眉眼,就像是兩個人都在安寧之中入睡。
聽到聲響,魏雲音讓軍醫近前,讓出空位來。
隨即隨著軍醫步出帥帳,聽著軍醫在耳朵邊念叨什麼,急怒攻心,一時氣血阻滯,天遙路遠,趕路過於疲勞。
聽罷之後,她揉了揉眉心,軍醫見她麵色不好,又絮叨了句,“大將軍也讓微臣把個脈,您臉色實在難看得緊……”
魏雲音揮了揮手止住他,“幾日未睡,好好睡會兒就沒事了。給袁大人開個安神的方子,劑量要重,能讓他一覺舒緩疲乏最好。”
“是。”
此時剛解去繃帶不久的太子韶泱從一旁走了過來,大聲喊了句,“大帥!”
“何事?”扭頭不耐地看了他一眼,口中忍不住譏誚,“殿下的傷終於痊愈了?”
“本宮正想說此事,既然不日攻城,怎麼也得讓本宮當個先鋒。父皇命本宮來,正是要讓本宮建立威信,大帥可不要自作主張會錯聖意。”韶泱雖瘦了些,但接連幾個月沒出過營受過風霜,看上去氣色不錯。
將他上下打量一番,魏雲音捏著手腕漫不經心道,“此事本帥早有定奪,屆時不會少了太子的功勞。”
“算你識相。”韶泱滿意地彎起嘴角,眼風往帳內一掃,雖是什麼都掃不到,卻頗有深意地問,“方才那麼大動靜,可是被丞相訓斥了?”
見魏雲音不出聲,韶泱自顧自地繼續道,“丞相大人好大脾氣,也不看看軍營是什麼地方。”
被魏雲音冷冷掃一眼,韶泱立時禁了聲。
待她挪開眼,才覺得手腳能輕鬆自如地動,渾身鬆下勁來。
“丞相是末將的恩師,一日為師,末將就要敬他一世。既是末將都要敬的人,若聽到旁人對恩師不敬,末將絕不手軟。”
不知想到了什麼,魏雲音麵色極不好看地入了帥帳,留下韶泱一個在那兒呆站片刻,方才咬牙切齒地往別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