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床前,好像是一隻都守著她的,魏雲音想抬起手摸摸他的臉,手臂雖十分酸痛無力,但好歹是碰到了袁勖懷的眉。
又細又淡的眉,離眼睛十分近。她有些提不上氣,微張著嘴才能呼吸,就這麼怔怔看著袁勖懷在她掌中睜開了眼。不自覺就莞爾一笑,歪著臉望著他笑。
猛地被握住了手,轉瞬間袁勖懷已低下頭,含住還滿眼懵懂的人那微張的唇,輕輕觸碰著,像吻著的是片無力承受的雪花。唇分時刻,他看了看她的眼,那眼底無奈,他又湊上去親了親她的眼瞼,直到她不敢睜開眼露出那樣無奈的神情。
“幹戚呢?”
袁勖懷聞聲頓住,抬起臉來,“在隔壁,軍醫還在診治,隻是他被雪石埋得太久,又護著你,恐怕……”
她腦中瞬息閃過那個人問她討不討厭他,那時她昏昏沉沉,而他壓在上方,其實並不是夜晚來了而那樣黑,而是他們都被埋在山石之下。
魏雲音掙了兩下想要下床,雙腳卻十分無力,剛一站起就跌坐回去。
袁勖懷連忙按住她,“幾個軍醫都守著,你身上有傷不宜行動,躺回去。”
“蒼月神弓,我的弓呢?你們走時可有帶上?”
“沒有用的。”袁勖懷驀然開口,將她硬是按回被中,黑漆漆的眼珠子靜靜看著她,“那柄神弓,隻有天命所歸的王者才能令人還生。何況幹將軍尚未氣絕,此際縱然射穿他的心口,也是無用。”
“今日是……今日是什麼日子?”魏雲音猛地抓緊了袁勖懷的襟口,她手上無力,隻抓起了點淺淺的褶皺。袁勖懷輕而易舉地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捏在掌心。
“是……十五。”他知道她在想什麼,無非是想月圓之夜的那個傳說,“但那隻是個傳說而已。”
“不是……先帝用那把弓救過我父親,韶容也用那把弓救過女帝!韶容不是皇上,甚至不是太子,既然他可以,我也可以!”
就在此刻,下人慌慌張張跑了進來,低著頭的小丫頭跪在地上,顫著聲對袁勖懷道,“幹將軍怕是不行了,參湯都無法灌進去了,根本吞不下去。怕是熬不過今天……”
作者有話要說: 鼻炎犯了又感冒了好難受,吃個藥睡了,今天就這樣吧。
大家保重身體好嗎……
改個BUG
☆、第七十七章 十五(下)
丫鬟說的話還盤旋在耳邊,魏雲音一時像失去了意識般,張口結舌坐在床邊,片刻後才掙紮著要下床。
可身體卻虛弱得連袁勖懷都能按得住。
兩處箭傷被撕扯開,很快白衫就被血跡染紅,她咬著牙不發出痛叫,驀然間盯一眼袁勖懷,那一眼竟是隱隱帶了恨意。
被她的眼神激到的袁勖懷觸電般放開手,她跌坐在床上大口喘熄,片刻後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望著袁勖懷遞過來的水不肯喝,幹啞的聲音響起,“把我的弓拿來,你要是不拿,我自己去拿。”
無奈之下,袁勖懷隻好把溫涼的茶杯放在她手中,扶她坐好,才低垂了溫潤的眉眼,“我去拿,你坐著。”
通身漆黑的木盒子裏收著兩件物事,一是金光閃閃的蒼月神弓,一是個長條形的木匣,古木匣子裏收著冷藍的長箭。把弓箭拿出來,捏在手上,似使盡了渾身力氣,手指骨節都僵硬發痛,指節慘白。
看她難受的樣子,袁勖懷心口泛酸,忍不住便道,“人之將死,你不用太傷心,救了你回來,他也算死得其所。”
猛然間她轉過臉盯著他,目光有如利劍。
袁勖懷心內一縮,揚起臉,“怎麼?他心甘情願,我說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