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1 / 3)

下旨抄家斬首。但派袁勖懷去監斬,也是朕,放她的一條生路……”幾月裏烈帝迅速蒼老下去,她對皇帝的印象還留存在第一次宮宴上相見,保養得當的烈帝,麵龐如玉般沒有一絲褶皺,不怒而含威。

“可不知怎的,朕還是不放心,派出殺手追殺。也是你娘命中合該有此劫,朕的人還沒來得及下手,天災就要了你娘的命。剩下你和南舟……”烈帝這才第一次仔細看著魏雲音,她的眉目,確實與瑬朱有幾分相似,也與瑬丹相似。她們本就是一家,真正流淌著西陌天家血脈的女人。

“斬草不除根,終有大患。”

魏雲音心內一凜,尚未做出反應。

烈帝忽然笑了,這個笑飽含慈愛,魏雲音一時愣怔。

“這江山,本就不是朕的,還談什麼大患。”

說著他摸了摸魏雲音的頭頂,大掌摩挲過的感覺,同親人的擁抱和親近是一樣的,魏雲音直直跪著,沒有躲開。

“朕,該是時候,寫傳位詔書了。”說著烈帝鬆開了手,一旁機敏的老太監替他鋪平本就擺在床上的空白詔書。

烈帝指間夾著狼毫,笑看魏雲音一眼,似真想知道她的意見般詢問道,“你說,朕當傳位於誰?”

她張了張嘴,驀然收聲低頭,“皇上家事,臣不便置喙。”

“天家家事,便是國事,天下百姓皆可議論。你也是百姓,就說說看你的想法。老五還小,這帝位輪不上他,旁人,你覺得誰是最合適的?”

等著魏雲音說話,烈帝翹起筆遲遲沒有著墨,筆上墨汁片刻間耗幹,他又重在硯台中潤了潤,又問她,“怎麼不說?朕命你說,免你死罪。”

她咬了咬唇,猛地在地上磕了個響頭,“臣有一事不知是否當講。”

“講。”

“當年四殿下開弓救回先帝,皇上就已經知道誰才是天命所歸,為何多年來保存太子之位,才致使今日太子按捺不住。若早行廢立,斷了太子奢念,或許皇上不必親手……殺自己的兒子。”

“也或許韶容早就死於暗箭。”烈帝坦然接口,“先帝未曾著手為容兒培養任何勢力,沒有幾個人知道容兒是先帝的兒子,朝中新舊更迭,朕一手改換西陌女強男弱之勢,先帝舊時留存的死忠,幾乎都被血洗。若行廢立,皇後的親族,恐早已背叛西陌。朕大行屠戮,若沒有皇後的支持,恐怕早已被哄下帝位。”

“坐在龍椅上的是男人,還是女人,真的就這麼重要嗎?”前朝舊事在魏雲音腦子裏多如沉戟,隨流沙消逝,早無什麼痕跡。那時她還小,頂多對自家府上那幾日巨變尚有印象。她唯獨還記得,便是那時死了很多人。

“嗬嗬……”烈帝笑了笑,難受地屈起身,從嘴邊拿下的絹帕上凝著新舊不一的血跡,“當年,朕以為這很重要,值得用至親至愛之人去換。而今看來,這也沒什麼太重要。”說著他提筆,在詔書上落下第一點墨色。

此時下人在外通傳,南舟已到。

魏雲音起身退到一旁,見到自家爹爹無恙,隻是略瘦了些,一時放下心來,雖還有點心疼,但總歸是無事。

“你來了。”烈帝沒有抬頭,仍在寫他的詔書。

“詔書晚一點寫也無妨,讓我看看。”南舟也不自稱草民了,坐到龍床上便去扯烈帝的手。眼風掃過他正在寫的那些話,像是傳位詔書,忍不住道,“你正當壯年,寫什麼傳位詔書,真撐不住了再寫也不遲。”

“這詔書,是我兒子送來的。”

南舟抬起眼,也未見有多詫異,天家之事向來如此,當年已見識夠了。

“不過,幾個兒子,朕一個也不選。”烈帝笑道,眯成線的眼像狡黠的狐,緊盯著南舟,“朕傳位於你與瑬朱的女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