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已經認罪畫押。三名刺客是音無人,送質子前來的一行使者並未立刻返回音無,出城後又假扮商人入城。刺客是音無皇室豢養的死士,共三十七人,三十四人當場擊斃,活捉的三人妄圖將此事栽贓給靜妃娘娘。靜妃其實無辜,蒙受不白,屈辱而死。”
“……”
薑庶額上冒汗,但聲音很平穩,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
魏雲音視線從薑庶到韶武,再到烈帝,烈帝聽薑庶說完,翻動手上卷宗,又道,“質子已經認罪,大理寺昨日起火,三名刺客已伏誅。此戰箭在弦上,要打,就要在秋天來之前,速戰速決,冬日好放將士回去屯田。”
魏雲音這才意識到,今日朝上沒有自己說話的餘地。
袁勖懷也杵在朝上沒吭聲。
烈帝心裏已有主意,不管凶手是靜妃,還是音無王室,或者就是音無人。他想要的結果,是個對音無開戰的借口。而韶武搶占先機地猜中了這一點,讓薑庶去了結了這樁烈帝的心事。
魏雲音腦子裏塞滿了亂七八糟的各種念頭,從宮門出來,才想起還要去看景行,於是又命人將車馬掉頭。
陽光灑在大馬路上,通街敞亮。街上各種小販叫賣不絕於耳,魏雲音撥開車簾往外瞥了眼,景行若是這些小販中的一個,小日子想必也無比快活。
她若是不在朝中……
魏雲音自嘲地笑笑,搓著手捏了捏冰冷的耳朵。幾個刺客,問不問清楚都得死,那個口中無牙的刺客,估計受遍了酷刑。薑庶是韶武的走狗,手段狠辣,也敢為敢說,對著天威也敢一意孤行。
想必是得了韶武的默許。
韶武急著對音無開戰,這事讓魏雲音覺得還有隱情。
似乎有一張看不見的網,在暗地裏抖開了,將整個朝廷都悄悄籠罩在其中,隻等著收網那刻,結網的人蹲守一旁,冷眼旁觀獵物的拚命掙紮。
這次要見景行,就沒那麼容易了,身份壓不住宮侍,都知道是重犯。大理寺牢房沒了,關在宮中也是合情合理。這樣一來,也沒人能接觸到景行,他要是有什麼不白,自然也是有口說不出。
“將軍何必為難奴才們,我們也是奉旨辦事,這犯人跟我們的祖宗似的,得罪不得,還好吃好喝供著,皇上吩咐了,不能虧了他的衣食。暫時也不會有什麼事,還有什麼地方比宮裏頭更安全?”
那太監大抵聽說了什麼,一味寬魏雲音的心。
魏雲音也不太在意,隻好說,“那我隔著窗戶,和他說幾句話,你們看著。”
她隨手從腰間扯下塊玉來,身上配飾她從來是不在意的,太監賠笑接了,本來不想讓她進去,但說話都不讓,確實又太得罪人,幹脆把其他守著的宮侍叫到一邊,又引魏雲音到窗前,臨了還吩咐一句,“他年紀不大,性子還倔,既然將軍和他是認識的,就勸他好好吃飯,這個人要真的死了,恐怕奴才們也要擔罪責……”
魏雲音擺了擺手,“知道,你去吧。”
那邊窗戶窄小,屋裏陰暗,從窗口根本看不清人在哪兒,魏雲音拍了拍窗,喊道,“景行!過來,窗戶邊來,我來了。”
過會兒,內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從窗邊先是探出一個尖小的下巴,隨即整張臉從昏暗中移出來,半身隱沒在陰影中。一見魏雲音,景行的眼眶就紅了,嘴唇抖動兩下,眼淚簌簌滾落——
“我……我沒有派人刺殺皇上……”
魏雲音回頭看看,宮侍都在遠處,攤開了坐在地上玩雙六。她目光轉向景行,說話極快,“我知道,你好生吃飯,等過一陣我會跟皇上稟明情形救你出去。上麵賜酒你千萬別喝,這個你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