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放鞭炮,煙火會,通街放燈,你也帶夏揚去湊湊熱鬧。”
柯西不甚在意地嗯了聲。
他今日也沒換身袍子,穿著半新不舊的武袍,一副剛從軍營裏回來的落拓樣子,舉手投足卻有說不出的威武灑脫。魏雲音磕嘴摸下巴,將他從頭到腳一番打量,才問,“給你做的袍子呢,怎麼不穿?三十沒過成年,這番是要補上。”
“等會兒,府裏人說你們的節目都在晚上。”
魏雲音點頭,“你們北狄沒這節日?”
柯西搖搖頭,摸了摸桌上那把大刀刀鞘,青黑的刀鞘極是素雅,並無多餘裝飾,魏雲音側身笑看他,“你使使看,順手你拿去。”
柯西又是搖頭,一言不發就站起來回屋去了,留下魏雲音莫名其妙地發了會兒呆,才走近桌前拿起長刀仔細看,是把好刀就對了。隻是長刀令她想起從前的殺戮,刀劍砍入血肉的手感,小臂似乎都隨之發酸。
她把長刀收起來,就走出門去找韶容。還沒走近屋子,院裏的花燈就讓魏雲音看花了眼,為了多看兩眼燈上的才子佳人,扭得脖子都酸了。她往門邊走,不提防那邊蘇沐染正出來,二人撞了個滿懷,她趕忙反手將蘇沐染扶住,韶容自蘇沐染身後出來,也扶著她。
“嫂子小心。”魏雲音收手站著,見蘇沐染無事,這才放下心來。
韶容黑發以綠玉高高束起,眉目清逸俊朗,隱約看得出些當年女帝的風範。魏雲音笑笑,伸手替他將絛帶係好,輕聲說,“表哥同姨娘很像。”
蘇沐染不明所以地回頭看了韶容一眼。
他神情格外和緩,笑道,“別拿我打趣,去看看那兩個小的罷,早上見他們兩個出去,下人說好像買了鞭炮回來,仔細些別傷著他們自己。”
魏雲音應了聲,又和蘇沐染說了兩句話,這才離開院落。
落花剛剛掃淨,院裏枝頭掛滿了花燈和紅綢,蘇沐染站在庭前,韶容一手自側旁貼著她的腰。她額間花鈿美得讓人挪不開眼,麵色卻有些蒼白,握住韶容略發顫的手,安慰道,“她不知道,才是好事,殿下別多想了。”
韶容頷首,將唇貼在蘇沐染發間,那清幽香氣,讓他心神稍定。隻是目光仍沉沉,似乎想著事。
是夜,青州城中掛滿花燈,四殿下府裏就在自家院子裏鬧著玩,一桌子琳琅滿目的菜色,鹵味臘味熱菜冷盤果品糕點依次排開,二十來張桌子在中庭排開,想吃什麼自取便是。
陸家的叔伯家眷也在,加上上下幾十號丫鬟小廝,下人得了主人令,今日不必卑躬屈膝,想怎麼玩鬧都隨興,伺候的下人多是十多歲的少男少女,一時間滿堂都是人,穿梭來去,熱鬧無比。
晚膳過後,要上街的上街,不上街的就在院子裏放煙火玩兒,府上足足備了幾十斤煙花爆竹,舒窈撅著嘴看自己手裏頭的,不露痕跡地在夏揚腰間掐了一把,怨怪道,“都怪你,白使的銀子!”
夏揚齜著嘴,“用的是小爺的銀子!”
“你的就是我的!”
“你你你……你不講道理!”
“小結巴,什麼時候要姐姐跟弟弟講道理了!”舒窈下巴一抬,別過臉去,一扭身往人群裏鑽要去搶煙火棒。黑貓亦步亦趨跟著她,回頭看著夏揚舔了舔爪子,慵懶又自在。
夏揚氣得一張臉圓鼓鼓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轉,忽然一簇光出現在他跟前,他扭頭一看,興奮大叫,“師父!”
柯西把沒點的煙火棒給他,有十多根,夏揚笑著去碰柯西點燃的那簇光。
“師父今天不去軍營裏?”
柯西說,“過節,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