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清晨,綾加走進教室,卻看見有好幾個女孩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她心裏覺得奇怪:為什麼一路上都有人精神不振,現在這些女孩子們居然哭出來了。她終於找到了一個神色稍微正常一點的人——撒薇,然後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撒薇左看看,右看看,聲音細若蚊鳴:“噓——你不知道嗎……旭老師今天申請辭職了!我以為你會知道的……怎麼,他沒給你說一聲就走了?” 綾加茫然若失地點點頭。這比她想象的要糟糕得多。她一直以為旭汀會在上課的時候刁難一下她,甚至會扣她的學分,可是沒想到他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走了。 “怎麼?現在才想起要對人家好?哼!你看你如果再這樣下去,會有誰會要你!旭老師大概是發現你的廬山真麵目了!”撒薇一臉神奇地說道。 綾加又隻是點點頭,便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旭汀在矢綜的地位是眾所周知的,他離開了,那這些年他所奮鬥出來的成績不也跟著泡湯了? 這樣,要她怎麼才能繼續下去…… *** 光陰荏苒,兩個月眨眼間就過去了。 這兩個月裏,矢綜學院裏發生了許多不大不小的事。 例如,學校舉辦的繪畫展覽取得巨大成功。 例如,校長如BL漫畫裏小受形象的英俊兒子轉學進入了矢綜,一夜間奪走了所有少女的芳心。 例如,舞蹈隊隊長韓悅悅參加全國芭蕾大賽贏得第二名。 例如,小盛去英國南安蒲墩留學,紫傲轉學去外語學院了。 例如,有名的“浪女”綾加陸續和自己的10個男朋友和21個網戀情人分手,剩下的隻有沈少英和傳說中是她男友的富豪獨子尉詠兒。 *** 已是冬季,一層薄薄的白雪,像巨大輕輕的羊毛毯子,仿佛可以覆蓋住整個城市的紙醉金迷,閃亮著寒冷的銀光…… 太陽從混沌的、冷凍的雲罅裏,剛剛顯露一下帶著光暈的圓臉,很快便隱沒了。那飄著碎玉般的晴雪,尖利的寒氣砭人肌膚,裸露在外麵的耳朵、麵頰、手指頭和穿著破舊棉鞋的腳趾尖,都凍得像貓咬一樣的疼痛。 這天下午沒有課,學生們都躲進了寢室或者圖書館。 細雪將整個校園都裝點成了銀色,透過那一絲微弱的陽光,仿佛一切都是新生的。 地麵上冰涼冰涼的,稍微碰一下都似碰到了冰塊一樣。可是這時卻有一個臉被凍得紅紅的少女坐在綜合樓的前麵。她抱著一隻隻有一個手掌大的小狗,將它裹得嚴嚴實實的。它依偎在她的懷裏,很安穩地打著瞌睡。 而少女似乎比小狗要冷得多,嘴唇都有些微微發紫了。小小的鼻尖更是變得紅通通的。可是她依然在那裏坐著,就像在等待著某人一樣。眼前隻有白茫茫的雪粒和遠處校門口來回往返的車輛和行人。 “格格,真不知道你那呆鳥主人去哪了……”她輕聲對那個已經酣然入夢的小狗說,然後抽出一隻手,嗬了一口氣。手上的熱氣一遇到冷空氣,比剛才還要冷。 即使稍微吸氣,都會覺得喉嚨像是被兵刃刺過一般。 不知什麼時候,她的脖子上多了一條圍巾,耳朵上戴上了一個柔軟的棉製耳罩。 微微側頭,一個穿著銀灰色羽絨服的少年站在她身邊,英英玉立,顧盼生姿。 他坐在她的身邊,溫情脈脈地說:“笨綾兒,你想感冒嗎?” 綾加笑而不語,隻是依然看著那個她也不知道哪裏是她想覷見的方向。雖然如此,手卻依然放在那條雪白的圍巾上,她突然覺得已經適應了每天和少英待在一起的生活,不再有新鮮刺激的感覺,可是少英的噓寒問暖和無微不至的關懷已經讓她覺得自己是生活在蜜罐子中了。 “小英,這個耳罩是你的嗎?”她輕聲問道。 “是給你買的。”說罷,生怕她凍著了似的,又給她把圍巾戴得更緊了一些。 她握住了他為她戴圍巾的手,那雙手永遠都那麼溫暖。 少英囅然一笑, 眼底流泛著溫藹的柔情蜜意。他輕輕攬過她的肩膊,在她耳邊輕聲低吟:“仙子仙郎,兩情今是歡娛會。蓮花池內。好個鴛鴦對。一自芳容,一自才華最。真佳配。榮華富貴。壽考千秋歲。” 綾加覺得連自己的心窩都跟著暖了起來。她笑著推了那個一臉儼然的少英一下:“學生會會長也會有如此詩情畫意的時候?” “你以為我是那種讀死書的老古董?”少英忿忿不平地噘起了嘴,“壞綾加,壞綾加!” “哎,你好惡心啦!”綾加抓抓自己的身上,好像雞皮疙瘩已經往地下掉了一樣。 少英也忍俊不住,兩個人立刻笑成了一團。 卻不知什麼時候,綾加懷中的格格突然叫了起來。她看著它,看到它兩隻骨碌碌的大眼睛一直在往一個方向望去。 綾加順著它的目光看了過去。 離他們不遠處,一個穿著白色風衣的翩翩少年站在那裏,雙瞳剪水,玉潤冰清,流風回雪,瘦骨冰肌。那種傲睨萬物的神態在這片皚皚白雪中裏更是顯得超俗絕世,出塵若仙。 白衣少年的唇色亦如他的皮膚一般呈月白色,隱約帶著些蒼紫色。若不是他的眼瞼依然在眨閃和黑林侵的睫毛微微顫嗦著,別人一定會認為那是一尊巍然不動的雕像,比米開朗基羅的壓卷之作——猶太少年英雄大衛更加俊美飄逸。 他朝他們的方向隨意一瞥,然後就看到了綾加手中的格格。 綾加隻覺得全身的神經都在無限縮緊。刹那間她有種想要逃離開少英身邊的衝動。 她不由自主的放鬆了手中的小狗,格格立刻從她手中逋竄出去,跳到了已蹲下迎接它的少年懷中。 這一瞬間,他們都想起了許多事。 她曾經格格反抱在腿上,不斷在它肚子上和腦袋上捏來捏去的。 他還曾經嗤之以鼻地說,這死狗跟我這麼多年,居然看到其他人便忘了主人。 她曾笑他用假裝凶悍來掩飾自己的愛心。 他曾將自己最喜歡的格格放在她家裏,隻是因為看見她喜歡。 她強顏歡笑著,把那句準備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希兒,你回來了。” “嗯。”他的語氣恬淡無欲,就連回答她的話時,都沒有正眼看她。 這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點,她曾厚著臉皮問他的名字,曾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那特殊的小鞋墜子看。 可是,此時她連再一次和他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看著他一臉的不屑和諷刺,看著他從自己的身邊雲淡風輕地走過,看著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她頓時隻覺心如刀絞,一種從未有過的天崩地裂的痛楚一陣陣撞擊著她的胸口,她緊緊扯著少英的衣角,發現自己的理智已經越來越模糊。痛苦得想縱情大哭一場。可是,她不能也沒有權利再去傷害別人,她若是哭了,少英會怎麼樣? 看著少英急切而帶著憐憫的雙眸,她打諢道:“這希兒真是太不給我麵子了,和他打招呼都是這樣的反應。我是不是越來越沒威信了?還是我沒有魅力?哈哈。” 少英卻是沉默著將她摟入懷中:“綾兒,我知道你難過,想哭就哭吧。我不介意的,真的不介意的……” 綾加的眼眶已經有些溼潤了,可她依然咬緊牙關,強忍住讓眼淚不要流出。 他摟得更緊了一些,可語氣依然滿不在乎:“你隻要能注意到我就夠了。我已經很幸福了。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