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長寧公主,許久不見的但是依然一身道袍麵容慈祥的長寧公主。

長寧公主道:“你這一世的命運算是已定了。”

風無淩放下顧長風,漠然望著長寧公主,站起來,許久才道:“長寧公主想說什麼?”

“若按天命,你命已該絕,卻不想出現了顧長風,顧長風從前世開始變是一抹遊離在外的力量,連天命也無法掌控他,是他改變了你的命運格局。”

“然後呢,那又怎麼樣?”

長寧公主望著風無淩,眼裏露出悲憫的又慈愛的神采,好像望著自己受苦受難的孩子,“顧長風頂替你承受了這一世的災難,因此劫難不應該波及你,你理應回到原來的軌跡中,貧道今日來,就是助你回原來的軌跡。”

“原來的軌跡?”風無淩忽然輕蔑地笑了,輕聲哼道,“什麼樣的軌跡?助我回原世界?你們把我踢來神古界狠勁兒玩弄了一回,又送我回原世界,還讓我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可能麼?更何況我風無淩如今已是半身殘廢,再回原來的世界有何用?與留在神古界有何區別?”

“假如助你回到往日的光輝,你仍是萬人忌憚的天尊教教主呢?或者有需要,貧道可以封印你的記憶,你就當落崖後沉睡了兩年,醒來後什麼事也沒發生,你仍是你的天尊教教主。”

風無還是那麼清冷地笑,隻不過這次聲音發了出來,語氣既顫唞又嘲弄:“那顧長風怎麼辦?少了一個顧長風還能平靜如常?在原來的世界,平白消失了一個我身邊最親近的人,我還能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長寧公主低頭道:“無淩,你不該這麼執拗,顧長風本就因你而死,你若回歸了原來的命軌他又怎麼還能出現?你們當中勢必有一人承擔這場劫難啊!”

風無淩盯著她,目光決然甚至帶著怨毒,好像看到了一件多麼可笑的事,“冥天的重生,並非我之願,我風無淩既降生便已是全新的人格,命運卻為何扣了這麼一大頂帽子予我,叫我去承擔什麼所謂的劫難,為什麼呢?……為什麼?”

長寧公主頓時沉默,隻靜靜地望著她,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風無淩低頭撫摸著顧長風冰冷的臉麵,一字一句,雖然輕但卻吐得很清晰地道:“既然命運已經待我如此,我便不會再接受什麼改變。倘若命運存有天公,我會用我這一世的苦難換,取下一世仇人與罪人的報複,我會讓那些玩弄我的人在下一世也體會苦難與愧疚煎熬的痛苦!”她說著緩緩轉眼,目光冷冷地盯向長寧公主,眼鋒銳利得猶如蘸了毒的刀針,紮得長寧公主神色鬱痛。^/非常文學/^

長寧公主怔悲憫地看著她,暗暗吸了口氣輕聲道:“無淩……”

“菩薩看到了嗎?”風無淩又低下頭,緩緩撫摸著顧長風的臉麵,“他躺了七天,依然是這副樣子,麵色溫潤如此,仿若他還活著。我時常在想,顧長風他是不是還活著呢?隻是他的靈魂被束在魔珠當中同遭蒼龍劍毀滅罷了,倘若能重新招回他的靈魂,將會如何?”

長寧公主望著她,見她一寸一寸撫摸著顧長風似乎算計著什麼,不由得皺眉道:“你……”

風無淩又轉動她那雙清冷的眼,灼灼直視長寧公主,那股不怒而威、凜冽傲然的氣勢又使得她仿佛回到了當初不可一世的風無淩。她冰冷地道:“我想求菩薩答應我一件事!”

長寧公主無奈搖搖頭道:“貧道知道你要做什麼,但你做的這件事並非這麼容易,你可知道當初龍君上神耗費了畢生的法力,而你……”

“那我用三生三世的苦難,和這一世的陽壽來抵換。”風無淩冷冷地打斷她,“下輩子我不會埋怨任何人,誰也不欠我!若仍是不足,我身上有什麼可取的拿去便是!菩薩,你能偏袒龍君上神,為何不能偏袒曾經伴你座前幾千年的女童靈鈺呢?更何況……靈鈺的苦難又有幾分不是你造成的?”

長寧公主靜靜地望著她,雙♪唇動了動,又閉合,許久才輕聲道:“無淩,你可以下輩子……”

“我不要下輩子!”風無淩又決絕地打斷她,“因為我不信命,這三生三世的變故還少麼?我隻要這一世!”

長寧公主終於沉默,不再說話。

…… ……

五千年大劫難平定之後,鳳族失了煽風點火的依靠,又因為勢不敵眾很快被龍族甲衛平定了,鳳王被軟禁,從此鳳族不再立王,而直接由龍族管理。麒麟王見王威至此,也自動請降拱手讓出麒麟王位,因此麒麟組也直接歸由龍族王族統領,龍王施恩封了麒麟王做個閑散侯爵。各域獸人來拜,從此神古界種族劃分漸弱,板塊融合,國興邦安。

垣修因為帶領百姓降魔有功,被提拔入龍宮作為龍王親衛,統領龍族甲衛一衛。

隨著一月十六的臨近,龍族神宮內比往日更忙碌了,隨著龍王大婚在即,諸多事宜需辦,沒有五千年大劫難的幹擾,這次的大婚籌備才進入正軌中。

然而龍王卻又回到自己的吊樓中,即使現在是寒冷的冬日,他也整日整日住在吊樓上,無論龍潛頤還是淳於虛來請了三次皆不得見王麵。

眾大臣多有猜疑,唯獨龍潛頤清楚龍王所為何事。那日龍潛頤在吊樓下的涼亭中站了許久,看著滿亭風雪,連神古界也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好似神古界許久沒有下這麼大的雪了,這一年的冬天或許是百年之中最冷的,龍潛頤的目光也跟著蕭索起來,跟著這百年難遇的冬雪一樣出現了從未有的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