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者,她應該十分熟悉…
拉赫曼衝她點了點頭,神情異常嚴肅,使了幾個眼色在她和老者之間,示意她看看。顧殊寧的目光定在了老者身上,壓抑在心裏好久的激動衝上喉嚨,卻不知該說什麼。
她記得,當然還記得,這是曾幫助過她們母女十幾年的…
“齊叔叔…”顧殊寧愣愣地看著他,突然紅了眼眶,想哭,卻哭不出來。
早在看到顧殊寧時,齊振遠便已認出了她,隻不過那句不堪入耳的汙話聽得太清楚,還沒來得及念舊,便叫他想起了不該想的事情。多少年過去,長大了的顧殊寧,仍要受這般侮辱,是他的錯。
老者的目光移到她身上,頓時柔和許多,滿腔複雜思緒湧起,隻能化作一聲習慣的呼喚,“是寧寧啊…”
一老一少相視無言,陷入了回憶中。時光飛逝,當年牽在手裏紮羊角辮的小女孩,眨眼間已長成標致大方的女強人,而曾經和藹親切的中年男人已生出斑駁白發,雖然看起來一如既往的精神健朗,但眉眼間深入肺腑的滄桑憂鬱,都是歲月給的傷害…
十年未見,母親也已去世這麼久,記憶中待她如親女兒般的齊叔叔,仿佛一下子老了三十歲。
很多話想說,不知如何說,又怕勾起不愉快的回憶,兩人的沉默,卻被陳曦文打破。小姑娘瞪著眼睛仔細打量了齊振遠一番,突然驚呼道:“你就是真真說的那個…妓齤女身邊的什麼什麼當官的…”
“你,向她道歉。”
“……”
老者目光如炬,盯得陳曦文渾身泛起了雞皮疙瘩,她抿了抿嘴唇,倔強地一聲不吭。隻是一瞬間,那股淩厲的殺意閃過,老者不再看她,像是自言自語道:“姚老弟該管管孩子了。”
說完,他轉向顧殊寧,滿目慈祥,“寧寧,有些話,叔叔想和你單獨說。”
全程一句話沒說的拉赫曼,突兀地衝顧殊寧點了點頭,讓她同意。果然,她毫不意外地允下,心中更是好奇,這大半夜的,父親和齊叔叔怎麼會同時出現在機場?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陳曦文被拋在機場,身上隻有兩百塊現金和一張回A市的機票,若不回去,呆在S市沒人管她,若回去,她什麼都撈不到…
(結束)
……
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顧殊寧轉身慢慢往回走,心中思緒萬千。她太亂了,亂得沒了方寸,仿佛所有有關聯的事情串在一起,打了個死結,將她套在裏麵,迷宮一樣,怎麼也走不出來。
茶莊是齊叔叔名下的,大隱隱於S市,仿如一處世外桃源,倒是個修身養性,頤養天年的好地方,若是不這麼累的話,功成名就後,她希望和溫子妤一起隱居於此,安穩終生…
那個女人,一定早就累了,卻從不見她放棄或是停下。
“想什麼呢?”身後傳來腳步聲,齊振遠踱步來到她身旁,“我也沒有想到會那麼巧,昨晚休息好了嗎?”
顧殊寧轉過身來,對上老者清明的視線,和那慈祥依舊的笑容,她也笑了笑,點點頭:“嗯,托您的福,這兒環境不錯,睡得安穩。”
“那今天有事嗎,沒事的話,就在這陪叔叔說說話吧,恐怕多年不見,你都把叔叔忘了。”說著,齊振遠做了個請的手勢,引著她繞莊園周邊散步。
“怎麼會呢,我一直都記得您的。”雖然隔了十年的空白時光,兩人卻像老熟人一樣,談笑自如,毫不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