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說。”
“那個老會計抓到了,該交代的事也交代了,但是錢沒法吐出來。”溫子妤迅速組織語言,在大腦中撿了一些算是好消息的點說出來,故作輕鬆道,“怎麼辦啊,顧總,你要損失一筆錢誒?”
“多少?”說到錢,顧殊寧特別敏[gǎn],一來她懊悔於自己竟沒留意財務部有個毒瘤,二來她職業病發作就是跟錢有關。
她誰,資本家啊,利益高於一切。
“幾百萬的樣子吧…”
果然,顧殊寧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肉狠狠抽了一下,無形中有疼的幻覺,內心為她損失的毛爺爺哀嚎…以前她總覺得自己這種心疼錢的■
這幾年經常碰到這種情況,不是貨被扣就是退稅囉嗦,所以公司裏的報關員少不了跟海關多打點打點關係,一直都還算順利,但這次她怎麼有種不詳的預感。
“顧總?”電話裏沒聲了,助理試探性地叫她。她回過神,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低聲道:“去關務部找個老報關員,跟海關交涉一下,負責這筆單的業務員態度誠懇一點和客戶解釋,不行就按合同賠錢,切記不要硬來。”
如果老方法都沒用,說明有人存心針對她。顧殊寧這回不心疼錢了,她感覺自己會通過這件事發現什麼,那麼,賠錢隻是個引子。
掛了電話,顧殊寧回了辦公室,把自己窩進大皮椅便不想起來,一股由心而生的疲憊襲來,她覺得好累。
猶記得剛到S市時,因為缺錢,她打了三分工,白天在別人公司實習,晚上去酒吧兼職,忙到後半夜,在租來的破房子裏睡覺,第二天繼續重複的生活。到周末給別人當模特,對方看她長得漂亮想包裝進娛樂圈,但她知道那個地方不比江南灣幹淨…
這種生活很苦,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來,但她總是那麼倔強,和自己作對。即便如此,她也從未覺得累,仿佛打了一輩子都用不完的雞血。
她要錢,要很多錢,很多很多自己賺的錢,不再用母親一分一毫。
不過她還是破了戒,公司剛起步時她挪用了母親留下的遺產,不然哪裏能走到今天。當然,她也為此耿耿於懷到今天。
現在她連本帶利還清了欠母親的“債”,口袋鼓了起來,卻越來越累,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發自內心的累…
在商場上滾了七年,她還算這個圈子裏的年輕人,累是因為,見過越來越多的徒勞,映射著自己有意無意的幸運。而殘酷的現實是,無論她再怎麼努力工作,一個人撐起的小世界,注定敵不過眾多勢力強勁的外來因素。
她活得小心翼翼,委曲求全,活得不認識自己。
……
屋子裏隻有一盞昏黃的油燭燈,太過原始的地方,洗得去她一身浮華滄桑,回歸自然本真,心裏很安寧。溫子妤咽下嘴裏的肉片,喝了一口白開水,抬頭,去上廁所的薑鵬毅正走回來。
說他是“憂鬱的美男子”,絲毫不誇張,甚至有些不夠。薑鵬毅見對麵的女人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子妤,沒事吧?”
溫子妤閃爍的眼神收回來,衝他勉強一笑,搖搖頭,“沒事,剛才說到哪兒了?”
“我們可以找個替罪羊,而且必須是知道馮部長那些勾當的人。”薑鵬毅湊近了些,輕聲道,“一般這種事總會有人犧牲的,如果這個替罪羊把嶸山的事情抖出去,這種局麵下,一定會引起上頭重視。”
“那這所謂的替罪羊,會死嗎?”溫子妤臉上沒了笑意,眉宇間憂心忡忡的,她總想到顧殊寧,然後便萬分後悔把她牽扯進嶸山的秘密,弄到現在是騎虎難下。
“不一定,看背景。”
“……”
“最近不太平,子妤,你應該也有察覺。”薑鵬毅神色凝重地看著她,仿佛是要她做決定,“我爸這幾天對任何事都不聞不問,這是一個重要信號,如果上麵要有動作,他當然會想盡辦法不讓我們家被牽連進去。”
“不,我知道的東西太多了…”
“你還記得王全忠嗎?”薑鵬毅一字一句說出這個名字,果然,溫子妤的目光亮了起來,驚訝地看著他。
“我查過了,他之前跟你身邊一個朋友有過節吧?在江南灣見過一麵的…”
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