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還見過一麵,你來我的說書攤聽了那麼一回故事,可不是?誰知道這麼多年過去,我們之間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你那是活該。”慕容度天沒好氣說,“你這家夥,跟我一比,看起來都像是快要入土的人了,哪裏對得起當年‘安城二公子’的稱號?”

“你這沒有絲毫內力的人也不配說我。咳咳咳。”辛海將拐杖往地上砸兩下,苦笑兩下。當年意氣風發的時候,誰曾料到兩人多年之後的樣子?都說造化弄人造化弄人,他們自己作的繭,結出來的無盡苦絲,隻能留給他們在之後的多年裏自己一點點的去嚐,一點點的去闖。

兩個人想著這些,想到往事,笑笑哭哭,竟然攜手恢複感情如故。

直到兩個人的感情平複許多後,慕容度天才有了勇氣偏過頭,看向自己遺失多年的兒子。

辛吉站在霞光下,靜默的看著眼前的生父。如果他們在路上相遇,如果他們在大街上擦肩而過,那這兩張酷似的麵孔,有沒有機會得以相認?

這一刻的重逢,跨越三十多年的生死距離,讓他們從此命運緊密相連。原來真的有一種叫做“血緣”的東西,可以讓人感到這樣的溫情。

慕容度天伸出去觸碰辛吉的手顫顫巍巍,終於落在他的頭發上麵,卻溼潤了自己的臉頰。

辛吉喉頭滾動,終於吐出那個千斤般重量的字眼:“爹。”

慕容度天縮回手,捧住臉,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我的兒啊!青妹一定會很高興看到你的!我兒啊!……”說著,又次張開臂膀,將他圈禁在懷中,像是麵對一件失而複得的寶物一般珍重。

辛吉遲疑著伸出手抱住慕容度天,目光漸漸柔和,抬起頭卻看見不遠處相攜的阿瑄和慕容白,阿瑄帶著祝福的開心笑容望著他,慕容白則環著阿瑄的腰,低頭似乎哄著她什麼,於是兩人相視一笑。辛吉緩緩低下頭,唇角帶著一絲苦澀的笑意。或許,隻有他自己懂。

作者有話要說:~\(≧▽≦)/~

我決定寫一篇辛吉的番外,講講他自己的故事~~~

菇涼們搬著小板凳來圍觀吧~~~

☆、番外之辛吉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的生活便是殘酷無情的。

每天清晨,我還看不到光線,就會被一位姓許的管家從酣夢中吵醒。他帶著好多人教我武功,刀法、劍法、甚至鞭法。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記憶力特別好,看過一遍的演練,就能大致模仿下來。於是我的清晨總是在觀看別人的演練,一個又一個不同的武功高手使出他們畢生的絕招,龍飛鳳舞練完一遍,我就要在一天中剩下的時間裏把這些招式都悉數做出來。

很幸運,我從來沒有出過錯。

那位許管家每每在我做出來之後,都會露出很悲傷的表情,看我的眼神極其複雜,隱隱的又有著殺意。我並不傻,知道這個人一點也不喜歡我,所以,我也很討厭他。

我們從來不說話,也沒有其他人跟我說話。我安安分分練武,直到那天,有一個看起來年紀有些大,卻非常俊朗的男人出現。所有人對他行禮,看得出是打心眼的敬佩,我好羨慕那個男人。然後……他對我說,他是我的爹爹。

爹爹,是什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詞。可是這個名詞卻讓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感,好像是一根極其牢固的紐帶,將我們緊密地聯係在一起。

從那之後,我的生活似乎更加痛苦。因為以前我隻需要練五個功法,就可以回去睡覺,現在增加了三個,就是說我每天都要學習八種不同的武功。但是我卻特別特別的開心,因為那個叫爹爹的男人總是陪著我一起練習,他總是看著我,捋捋胡須,眉心攢著問我學武功好嗎?

我不知道除了學習武功,還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但是它到底好不好,我也說不出來。如果是麵對許管家,也許我會撒謊說好,這樣或許許管家會給我多做一些好吃的。但是麵對這個叫爹爹的男人,我真的不想撒謊,於是我誠實的說,不好。而且,每天隻能練武,好像很沒有意思。

他隻是靜靜地看我一會,說一些我也聽不懂的話——“你如果是我的孩子,多好。”

“如果你沒有這種天賦,多好。”

“如果青娘愛的是我,多好。”

“……”

如果,又是什麼東西?我不能完全理解,可是也聽得出來,這個一定是世間最美好最美好的東西,因為每當爹爹說到“如果”,他的臉上都會浮現出特別溫暖特別窩心的笑容,就像是曬過太陽的厚棉被,舒服極了。

日子漸漸地過去,我學習武功的次數也慢慢減少。爹爹說已經沒有什麼武功可以難倒我了,以後辛府就交給我來打理,他要出去了。那一年,我十二歲。

我自然是不肯讓爹爹離開我的,他的肚子裏麵有那麼多新奇的故事,他懂得好多好多知識,還會寫出遒勁有力的大字,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

可是爹爹卻再也不肯慣著我了,他冷著臉把我拉開,對我說我總是要長大,要離開他,要翱翔在更加廣闊的天空上的。我不信,難道我不能做一件稍微不那麼枯燥一點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