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笑,輕盈上前,在漢紫嘴角蜻蜓點水般印上一個吻:“謝謝你。”
然後,深深的看了一旁的阿瑄、林慕年一眼,義無反顧奔向火焰深處。
那裏是她無怨無悔等了一輩子的愛人,縱使身處佛家這麼多年,她依然無法置身世外,一心一意,隻念著他,愛著他。
這一刻的她像是一隻翩躚起舞的豔麗蝴蝶,更像是一個活潑幸福的孩子。阿瑄不忍注視,轉向慕容白,把腦袋安置在慕容白的頸窩,甕聲甕氣的說了句:“她就是我娘?”
慕容白輕拍阿瑄的後背,也收回了目光。飛蛾撲火的慘烈絕美景象,他並不想看。他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拒絕了父親接替家產,能夠一生一世抱著懷裏的女人,簡簡單單生活下去。有時候平平淡淡,更加勝過轟轟烈烈。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念佛的聲音低低傳來,在場的人的心漸漸平靜,阿瑄轉過頭去,驚訝道:“絕步姑姑?”
絕步視線緊緊鎖著火光,深深歎口氣:“阿彌陀佛。”
漢紫睜開眼睛,看著火光,卻是對著絕步說話:“你也來了?”
“到底一起生活了這麼些年,來送送她最後一程,也算是盡盡心。”絕步聲音平靜,帶著一點遺憾,和一些意料之中。
阿瑄再次一震,不可置信道:“難道,她,她也生活在靜安庵?”
漢紫輕頜下頭:“正是。”
“我、我居然……”一天之中聽到這麼多讓你難以置信的事情,阿瑄的心底掀起驚濤巨浪,她是有多麼悲劇,才會一直沒有察覺出生父是林行雲,又是有多麼可悲,和生母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四年,卻連一麵都沒有見過?
淚水順著阿瑄眼角落下,她猛吸兩口氣,卻怎麼也無法平靜內心,隻好快速奔跑起來,想要盡早逃離這個地方。
慕容白自然是緊緊跟了上來。
其他人還在迷惘間,忽然看到火光中有一道弧線被拋了出來,才剛剛看清是唐淺裳,又聽見一聲轟然巨響。火焰像是爆炸了一般,推開巨大的氣浪,強勢的熏上來,鋪天蓋地,讓人連抵擋都來不及。眾人很快便被這氣浪熏暈,失去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關係有些糾結,我保持沉默。
咳咳。
菇涼們有何不滿,請輕pia~
☆、Part.10
天色已經大亮,院子裏一片荒蕪。
院子中間是一大塊燒焦的土地,許多人橫七豎八躺在這土地周邊,圍成一個詭異的形狀。仍然有焦煙不時縷縷冒起,那些躺著的人身上全是一塊一塊的黑斑,有的人衣服也被燒去了一塊。
陽光普泄一片,慢慢刺激人的眼球。終於有人朦朦朧朧醒來,揉著劇痛的頭不甚清醒的打量著周圍。
漸漸地清醒的人越來越多,大都是些訓練有素的侍衛,隻是揉了揉腦袋,就立刻乖順的找到各自的主子。
一聲悲愴的哭喊驀地傳出,正是離焦土最近的地方,一個頭發散亂,幾乎看不清五官的女人抱頭痛哭,嘴裏含糊不清吼著什麼。眼淚模糊了她的臉,袖子抹上去,大塊大塊的黑著。
一個男人從她身邊爬起來,隻見該男人袖子被燒掉了大半,露出的肌膚表皮都已經被燒焦,臉上更是黑灰一片,仿佛就是一塊黑炭。他吃力的坐著,拿起另外一邊袖子使勁的擦著臉,慢慢露出大半俊秀的容貌來。然後他爬向那個隻會哀嚎的女人,把袖子裏邊翻出來,想要為她擦擦眼淚。
那個女人對他拳打腳踢,嘴裏仍然咕噥不清說著什麼,瑟縮著抱膝往後退幾步,哭得昏天暗地。
那個男人終於慢慢地放棄,臉上出現一道泥濘的黑痕,看的人很清楚的明白,他這是哭了。
辛吉離焦土不算近,除了身上的衣邊被火燒著一些外,別的大都完好。他起來緊張的環顧四周,看到更遠一點的地方,有一對依偎著的男女小聲交談著什麼後,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往那個哭了的男人走去,蹲下來道:“前輩,你沒事吧?”
漢紫緩慢的拂去臉上的髒汙:“沒事,你去勸勸她吧。”
“嗯。”辛吉應了一聲,轉向哭得極其悲愴的唐淺裳,還沒說話,就看見辛海拄著拐杖慢悠悠的走了過來,於是駐足。
辛海昨日並沒有來林府,主要是年紀大了,來了恐怕幫不上什麼忙,再加上辛府和林府的恩怨並談不上多大,除了他這唯一一個表妹受了林行雲的欺淩外,沒有其他方麵的關聯。
昨日這裏動靜太大,整個安城都受到了轟動。尋常百姓今天全部待在家裏,不敢外出。他睡得並不踏實,轟動聲響,讓他從夢中驚醒,扶起額頭,一手的虛汗。
辛海以為再也不見唐淺裳,沒想到今日來到這裏,看到瘋子一般的表妹,頓時悲從心來。有時候,活著還不如死去,起碼人死後,不會再有七情六欲,感受不到半分悲痛。可是人活著,心死了,就等於她的整個世界都已然崩塌,外界的點點滴滴,都對她產生不了影響,她將從此生活在自己營造的悲傷中,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