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瑄聞言步子幅度倒是慢了一些,頻率卻隨之加快了。兩人這麼一路走到慕年歇息處,不料門口的小廝通知說是慕年小姐已經到了別院侍奉唐淺裳小姐了。

阿瑄撇撇嘴,心道那個老女人還能算得上小姐?

腳步卻毫不含糊的轉向了唐淺裳歇息的房間。

走到門口,小玉正好端著一盆水從裏麵走出來,見到阿瑄比了個安靜手勢:“淺裳姑姑有醒的跡象,你們輕一些,千萬不要惹她動怒。”

阿瑄鼓鼓嘴,蠻不在意的應允了,幾乎是躡手躡腳的往裏麵走。

一隻腳剛剛踏進去,就聽到林慕年驚喜的聲音:“娘親,你醒了?渴了麼?要不要喝水?”

動作定格,阿瑄停了腳步,站在原地靜默的聽著。

卻被茶碗摔碎的聲音嚇得顫唞一下,唐淺裳的聲音傳來——“出去!”

接著就是林慕年有些驚慌的聲音——“娘,你身體還沒有養好,不要動怒。慕年哪裏做得不好,娘您可以直接告訴慕年,慕年一定改,娘您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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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你娘?”

“娘……要是慕年哪裏沒有做好……”

“我不是你娘。還不明白?”唐淺裳的聲音聽起來特別疲累,“我不過統共隻生了一個女兒。再說,你娘親是什麼人?不要拿我跟那個賤人相提並論!出去!”

接著又是一連串的摔東西的聲音。阿瑄胸膛起伏幾下,終於按捺不住,衝了進去。

林慕年正在手忙腳亂收拾著東西,阿瑄可以清晰地看見她臉上的淚痕,甚至不斷有淚珠從她的眼裏滾落下來,砸到地上。再看看榻上的唐淺裳,一臉的不耐和輕蔑,如此自大目空無人的姿態,讓阿瑄的火氣更是蹭蹭蹭的往上竄。

阿瑄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唐淺裳的榻前,涼涼道:“你憑什麼?”

唐淺裳抬眼,依然是冷淡的模樣。似乎並不把阿瑄這憑空冒出的一句挑釁放在心裏。

阿瑄握緊拳:“你憑什麼擺出這樣一幅模樣來?你是什麼?那天,你給了我一記耳光,你說我是你女兒,所以你要來管教我,不想我墮入十八層地獄。我謝謝你。今天,我把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你,看看你這算是什麼樣子?不就是喜歡一個男人而不得嗎?有必要把你這滿腔的怒火莫名其妙的發泄到旁人的身上去麼?既然慕年跟你沒有什麼關係,那就請你收起你這幅令人討厭的姿態,你沒有資格批判別人,更沒有資格給別人的母親下‘賤人’的定義!要不是因為的身上該死的流著你傳給我的血液,我也不會說這些衷心的話。你好自為之!”

說罷,拉起一邊正在撿東西的林慕年往外走:“這種人你就不應該縱容她!”

“阿瑄。”唐淺裳急急地喊了一聲。

阿瑄腳步一頓:“所以你是想要跟慕年道歉了?”

緩了緩,唐淺裳的聲音溫度又降回冰冷:“你的養父母,這麼些年,就是這樣教導的你?真是丟我們唐家的臉。”

阿瑄冷笑道:“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這話一說出來,就再也沒有了挽回的餘地,阿瑄一步不停的走出房間,拉著林慕年一直走了很遠很遠,終於停在了一處亭榭處。回頭,林慕年已是一臉的淚水。

阿瑄抬手幫她擦了擦,卻怎麼也擦不幹淨,終於無奈地收回手:“慕年,辛苦你了。”

從前她不懂,以為錦衣玉食就是幸福的,以為人人巴結就是高高在上的。卻從來沒有想過,物質上的,總有虧空的一天,巴結的人,總有退散的一天。當這個世界最後隻剩下孤孤單單一個人的時候,再多的金錢都彌補不了感情的空缺。

林慕年長到這麼大,爹爹一心栽培隻為了利用,娘親早早去世空留她一個人被其他人嘲笑。她肯定經曆過太多太多的難堪,承受了任何其他人都無法想象的重!更何況,慕年她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朋友,還因為自己的虛榮和自私引起那麼多的誤解,讓她一個人在逆流中行走得這麼艱難。這麼些年,她是怎樣過來的?這麼些年,她該吃了多少苦頭?

直到今時今日,阿瑄才能夠明白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慕年又是怎樣把這些痛楚深深埋藏隱忍,最終展露笑顏在人群麵前?

阿瑄覺得愧疚,上前一步抱住林慕年:“慕年,你要是心裏頭苦,就哭出來吧。”

林慕年活到今時今日,也是第一次有人能夠理解她心裏頭的苦,並且願意與她分擔。

她們不僅僅是血緣相關的親姐妹,更是從此惺惺相惜的至交。

有風吹過,帶來一縷陽光的味道,攪合著蜀葵的清新,讓人神清氣爽,豁然開朗。

常櫻站在這對相擁的姐妹身邊,頓時覺得落在身上的單薄秋陽溫度變暖。視線移開處,卻看到不遠處有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站在長廊拐角處,眉眼溫和的注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