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1 / 2)

杭文治雖然沒有成為鄧氏集團中的一員,但他的人生從那天開始已走上一條吉凶難測的軌道。

在此後的十年中,杭文治見證了鄧氏集團從壯大到輝煌、從輝煌到鼎盛的全過程,而他自己也從一個初入省城的農家子弟成長為一名社會中產。鄧驊一家時常會關照他一下,但卻從不讓他介入到集團的事物。對鄧驊來說,這樣的安排獨具深意,而在杭文治眼中,他卻隻看到自己虧欠下對方越來越重的深情。

杭文治從來沒有忘記自己曾許下的那個承諾,不過他知道這個承諾很難實現。因為鄧驊的勢力已經如此之強,強到根本不需要自己的任何幫助。杭文治有時會痛恨自己的無能--在十年的歲月長河裏,這成了他安逸生活中的唯一缺憾。

然而世事無常,一個王朝盛極而衰時,它的崩塌僅在瞬息之間。

杭文治是從電視新聞上得知了鄧驊遇刺的消息,在悲傷之餘,他感受更多的還是一種深深的失落。他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機會去履行那個承諾了,他十年的等待都已經化為泡影。當時他呆呆地坐在電視機前,一直到電視沒了信號也沒有挪動分毫。他的所有感觀似乎都消失了--或者說,他的精神世界被人掏空了。

杭文治渾渾噩噩地過了一段時間,像是一具行屍走肉。直到幾個月之後,當他得知那個害死鄧總的家夥僅僅被判了五年徒刑,他才又重新找到了生命的意義。

杭文治與阿華進行了一次秘密的會麵--長期以來,他們之間的聯絡都遵循著一種隱秘的模式。這是鄧驊生前提出的要求,梟雄已死,但他的話效力尤存。

杭文治告訴阿華:“我要去殺了那個家夥。”

阿華一開始沒有正麵回應,他隻是提醒對方:“你會毀了自己的生活。”

“那又怎麼樣?”杭文治瞪起了眼睛,“鄧總救了我全家,現在是我報答他的最後的機會。什麼也攔不住我!”

阿華看著杭文治,從對方那副義無反顧的氣概中,他似乎又看到了十年前那個不怕死的男孩。

十年間滄海桑田,在杭文治身上唯一沒有變化的隻剩下他的本性,而這種本性已經足以讓他的人生在十年之後走回到一個循環的起點。

就像十年前一樣,阿華完全能理解杭文治,所以他無需再多說什麼,隻道:“我幫你安排。”

一個詳密的計劃就此展開,而這個計劃的第一步就是要把杭文治送進Eumenides所在的監獄。

必須在Eumenides出獄之前展開複仇行動,這是阿華和杭文治一致的觀點。不僅因為他們的仇恨已經無法忍耐五年的時間,更重要的一點在於:等待Eumenides出獄無異於等待著放虎歸山。

Eumenides就是一隻凶猛的老虎--這一點無人否認。現在這隻老虎終於被帶上鐐銬,關入了牢籠之中。對於意圖打虎的人來說,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嗎?

所以杭文治首先要做的,就是和這隻老虎關在一起。

於是他們苦心策劃了那起“搶劫案”。就案情來說,杭文治的“經曆”與Eumenides生父當年遭受過的不白之冤極為相似,這使得杭文治在獄中能夠更加順利的接近Eumenides。而案件的平衡點也構置得非常巧妙:杭文治獲罪與否的關鍵取決於他與“前女友”之間是否存在著借貸關係。如果借貸關係無法證明,那杭文治敲詐勒索和搶劫的罪名便告成立,反之則不成立。在開庭過程中,“前女友”自然會否認這種借貸關係,目的就是把杭文治送進監獄;而在此後的任何時刻,隻要“前女友”良心發現,承認借貸關係的存在,便可以隨時幫杭文治洗淨冤屈。所以對杭文治來說,雖然他一樣身陷重監區,但其實卻占據著一種“進可攻,退可守”的主動局麵。

阿華打點了監獄中負責安排犯人宿舍的內勤,讓杭文治進了Eumenides所在的四二四監舍。這種不會違反原則的順手人情操作起來並沒有太大難度,不過為了保證計劃的隱秘性,阿華實際運作時轉了個彎兒,隻是要求把自己的朋友和“平哥”安排在一起,理由是:“平哥”在監區裏罩得住,自己的朋友如果能跟著他混,日子會好過一些。

對於入獄之後怎樣除掉Eumenides,阿華和杭文治事先並沒有特別詳細的計劃。因為獄中的事態究竟會如何發展,這實在是個變數太大的命題。阿華隻是在入獄前對杭文治進行了針對性的培訓,包括適應獄中的生態模式以及掌握一些速成的格殺技能。而複仇計劃的具體展開,就要看杭文治與Eumenides接觸之後的見機行事了。

當然了,對於大致的思路他們還是有所設計的。總的來說複仇的方法有兩條:一條是“殺”,一條是“逃”。